可如今人家找到门上来,她也只能逼着自己暂时冷静下来,理清了思路,走到宋娘子跟前道:“昨日我根本没见过锅锅,也没有差使他上山做任何事,你在我这里是找不到孩子的。”
她扫视了一眼宋老太太和宋敦,一个倚老卖老,一个懦弱无能,实在是无法沟通,目光仍是回到锅锅娘身上,冷声道:“你有这个时间来质问我还不如赶紧报官,你找不到孩子,衙门里的捕头能找,若是耽误了时辰,孩子就算没有遇到危险也要饿死在山里。”
听到“危险”
和“饿死”
几个字,宋老太太吓得嘴唇发白,又是气又是怕,哭嚎着爬上前又推了宋敦一把,一脸嫌弃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到镇上连个捕快都请不到!”
宋敦也掉下两行浊泪,面色十分为难:“就是再小的衙门,你不塞钱进去也没有官爷帮你办事啊,刘捕快说孩子得失踪三天三夜再来报官,让咱们回来等着……”
沈晚夕心里一揪,若是失踪三天三夜,不等衙门出人去找,锅锅小命早就没了!
她在沧州城待了十几年,深知那些贪官污吏拿银子办事的作风,便是在皇城脚下也是恶吏频出,更何况是天高皇帝远的小小相山镇呢。
那边宋娘子被自己的懦弱相公气得半死,在家里已经朝他发作了一通,一听到衙门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谁让人家都是官儿呢!
她不能朝官老爷发火,只能死死瞪着沈晚夕,指着她道:“你三两句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害了人只说与自己无关便可,可几个孩子都看到锅锅昨日来你家,你又作何解释?”
“我——”
沈晚夕刚想辩解,却见云横寒着脸走上前,竟是绕过了宋老太太和宋敦,直走到二宝和能儿面前蹲下,冷声道:“昨日你们亲眼看到宋锅锅来到这里?”
云横一开口,周遭的温度都凉下去几分。
微微上扬的疑问语气,冷若寒冰的眼神,把两个孩子都吓得一惊。
“说实话。”
云横眼神转向个子小一些的二宝,语气湛凉又有力道。
朱娘子急忙在一旁扯着二宝的衣袖,小声提醒道:“说呀,你就如实说。”
二宝“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马能儿呜呜咽咽道:“是他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年纪大一些的马能儿此刻也慌了神,原本他只是怕大人们多问,便随意编造了个谎言,大人问他锅锅是不是去了猎户家,他想也没想就点头,反正猎户名声不好,人人都讨厌他,也不多怕这一盆脏水了。
可这猎户冷着脸当面问话的时候,他腿都抖成筛子了,哪里还敢说慌!
众人目光下,他只得含含糊糊说道:“别问我,我……我也没看清,我也不晓得啊!”
云横嘴角冷冷一勾,随即起身淡淡瞥了一眼宋家两口子和那躺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压抑着怒气道:“你们都听到了?”
众人点头如捣蒜,也都听明白了话中之意,猎户这是在赶人了。
宋娘子却是气得两眼发黑,瞪着马能儿哭嚎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刚才不还说锅锅来这了吗!”
马木匠忙挡在孩子前面,摆手劝她:“我就说孩子的话不能全信,他自己就没看清,能给你当什么证人!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说罢,马木匠拎着孩子就要离开,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得罪猎户。
宋家几人面面相觑,开始只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就断定锅锅失踪是猎户娘子捣的鬼,还跑到人家门口大吵大闹,实在是丢人!
宋敦也觉得自己没皮没脸,此刻头都抬不起来,只想拉着老太太和暴躁媳妇赶紧回家,有这时间还不如找孩子去。
花枝瞧见沈晚夕被这些人气得不轻,也帮腔讽刺了一番:“这俗话说得好,牛无力拖横耙,人无理说横话,我看你们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不赶紧去找孩子,却没凭没据地到人家门口叫嚣,是仗着自己嗓门大还是为老不尊呢,我呸!”
宋老太太听到为老不尊四个字,登时气得差点吐血,刚要发作,却见那高大健硕的猎户沉着脸看过来,一时连嘴巴都颤颤地合不上。
花枝瞧老太太还坐在地上不起,又补了一句:“孩子是要自己去找的,不是您老躺别人家门口等来的,还不赶紧走吗?等别人请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