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这才意识到夫人此刻还在一旁坐着,不知这时怎么样了。
他目光焦急地穿过人群,看到夫人正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一只手扶着座椅右边的靠手,一只手上托着腹部,撕裂的疼痛让她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嘴角抽搐着,显然被疼痛折磨了多时。
韩非看到此时情景,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朝夫人这边奔来。
“夫人,你怎么样了?”
韩非关切问道,同时瞥见椅子的下方的一滩血迹已经浸入土中将其染成了褐红色,血还在从椅面处滴答地往下流。
“相公,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李氏似乎拼完了最后一点力气,微弱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后,就昏迷了过去。
韩非立即张开孔武有力的双臂,将夫人托在了双臂之上,疾步朝着议事堂奔去。
“村长,快救救我家夫人”
,韩非高声地朝着议事堂内喊去,韩非担忧地朝着夫人看了一眼,夫人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了。
韩非颤抖的双手托着夫人疾速往屋内走去,“村长,你在哪,快救救我家夫人”
,韩非的声音因为担忧而颤了一下。
只见一个年过八旬的白发老翁听到了呼救声飞步朝厅堂走来。
虽已到耄耋之年,精神依然矍铄,双眼炯炯有神,一撮白色的胡子配上白色的衣衫,仙风道骨的形象跃然于眼前。
这位村长因医术高超,救了村里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颇受村民爱戴,便被推举为村长,被村民视为神明般地存在。
但村里与村长年龄相仿的人早已都去世多年,以至于村里的后辈们都不知这位村长的姓氏与来历。
村长看着韩非双臂之中的李氏,不由得眉头紧锁。
苍白的脸已毫无血色可言,加上怀有身孕,更是性命难测。
“韩非,还愣着干嘛,赶紧将夫人放在塌上,我先看下脉象。”
韩非将夫人放下后,也不敢多加打扰,站立在一旁,只见村长摇头轻叹了口气向韩非说道:“夫人失血过多,恐命不久矣,而腹中胎儿还有一线生机”
。
听到此处,韩非心痛难忍,面如死灰,他意识到不久便要与自己夫人阴阳两隔,永不再见了。
想到此,韩非凝噎了几秒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劳烦村长尽力保全腹中胎儿。”
说完后,韩非感觉如同天旋地转般瘫坐在一旁。
村长让药童将韩非搀出屋外,掩上屋门。
村长拿出已经备好的银针,朝着李氏头部的几个关键穴位扎去,不一会儿,李氏便苏醒过来,看着旁边的村长,虚弱地说道:“我已知自己命不久矣,请村长务必救我腹中那苦命的孩儿。”
“夫人请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我只是暂时使用银针之法提起你最后一丝气让你苏醒,以延缓我救出胎儿的时间。
不过还需夫人忍痛,待我剖腹将胎儿取出。”
李氏听罢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已簌簌地流出。
她深知将和自己的孩儿永别了,而连看他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空地周围的树木基本都被雷电损毁殆尽。
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比往常暗了许多。
浓重的乌云一簇簇地盘旋在议事堂的上空。
不时一道道闪电划破屋顶的上空,伴着轰隆的雷声和呼啸的风声,仿佛一头野兽怒吼着要将这议事堂吞入口中。
稀疏的雨点敲打着房顶和窗户,似乎在向这个世界抗议。
韩非瘫坐在内堂的门外,五脏六腑似乎都揪在一块,脑袋空白,不久前发生的这一切如同一噩梦,他希望尽快从这噩梦中醒来。
屋外的雷声,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他的心声一样在抗议命运的不公。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将韩非拉回了现实,韩非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孩儿降临到这世间。
一声声啼哭不断传来,搅乱了韩非的思绪,他的心更加乱了,他知道夫人已经离他而去了。
他颤抖着双手推开房门,看见一个裹着包被的婴儿正躺在夫人的旁边,大声地啼哭着。
韩非没有心思再去看自己孩子一眼,便将目光锁定在一旁的妻子。
夫人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眼角处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夫人”
,韩非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