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给脚找到支撑点并不容易,温橙光着脚,脚下柔软的嫩肉触碰到窗框粗糙的碎石,痛得他忍不住想把脚缩回来。
裴修言无意中一抬头,瞳孔一缩,那道瘦弱的身影太熟悉了
“温”
简单的两个字都没说完就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裴修言太害怕吓到温橙,他的动作太危险了
6策也看到了温橙,在黑暗中无声地与裴修言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缓缓朝窗下移动。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安静之中,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只野猫,突然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裴修言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想出声已经来不及了,温橙明显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下子踩空,手上脱了力,整个人从三楼的窗框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温橙”
裴修言狂奔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闷响,温橙甚至没有出一丁点呻吟,安静得就像一片树叶,无声无息。
裴修言跪在温橙身边,抱着温橙的双手都在抖,温橙无声地靠在他的怀中,身体轻得不像话。
没人再顾忌别墅里还有没有人,6策迅打开已经生了锈的院门,动车子疾驰而去。
裴修言面沉如水,身上比来时多了几分戾气,颜倦回头看了几次眼,他始终低着头看着怀中的温橙,姿势都没有变过。
温橙整个人狼狈不堪,裴修言脱了外套裹在温橙的身上,露在外面的额头,手臂全是擦伤,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吊在座椅上,很显然骨头已经断了。
怀中的人虚弱到了极点,脸色白的吓人,气息微弱,他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呻吟。
然而即便如此,裴修言还是听见了,他弯一下腰,贴着温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温橙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又无声无息地闭上眼晕了过去。
一场四五个小时的手术,直到温橙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裴修言才觉得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一点。
顾衍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小腿粉碎性骨折,以后走体育生不可能了。”
他又想起温橙那张粉嫩的小脸,觉得温橙也不可能走体育生,宽慰道“好在其他都是外伤,不算严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摔到头已经是万幸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
裴修言问。
护士调整了点滴的度,解释道“患者这一星期基本上没有进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低血糖和低血压,现在先补液,什么时候醒过来暂时不确定。”
温橙手术期间顾衍之大概从6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裴修言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疼惜,低声道了谢,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温橙,已经把其他人屏蔽在外。
手术加上住院一大笔费用,裴修言没那个心思管,顾衍之也忙前忙后和住院部打招呼,6策和颜倦去缴了费,从医院离开已经是后半夜了。
刚刚停车停的急,6策把车停在了医院外,从急诊缴费处出来,两人才往大门口走。
晚上的医院人流量比火车站还大,几名家属推着一台担架车哭天抢地地往急诊跑,颜倦伸头看了一眼,眼前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了。”
眼前黑了一瞬,只听到6策低低的声音,等他的手再挪开的时候,担架车已经冲进了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