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这双眼里还满是随意洒脱,然现在却似隐约有些疲惫。
简宁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连带着手指尖都隐隐作疼,却还是起身冲着他笑了笑,“没事。”
接过薛宴递过来的东西,又想起薛宴来这儿的原因,问,“王爷的病怎么样了?”
薛宴上次看到简宁时便知她在这秋山镇,这几日父亲病情不大好,他忙着照顾父亲便也没去寻她。今日父亲终于好了些,说想吃糕点,他便亲自来买了,哪晓得竟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又碰到她。
他也没问她为何会来秋山镇,只笑着回道,“多亏了姑娘给的信息,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简宁听他这样说,倒放下了些心,但见薛宴似还有些忧色,安慰道,“有神医妙手徐大夫在,王爷应当会没事的。”
秦王的病虽有些严重,却也不是药石无医,前世若能找些找到许大夫,秦王或许不会病故。
前世简宁被薛宴带回徐州后,听过不少秦王和秦王妃的事。
据闻这门婚事,是秦王妃机关算尽才得来的,然而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大好,秦王除去初一、十五,基本不会去秦王妃那处留宿。
后来秦王妃病重,他更不大愿意去了,连秦王妃生的两个孩子都不大喜欢,从小到大抱都没抱过一回。
尽管如此,秦王妃病故前心心念念的还是秦王,那时才七岁的薛宴去求秦王见母亲最后一面,然秦王却忙于政事见都没见薛宴,最终秦王妃念着丈夫的名字断了气。
自那以后,原本乖巧听话的薛宴就似变了个人一般,处处跟秦王作对,秦王不准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常常把秦王气得半死。
这一赌气,就是十三年,薛宴也从叛逆少年变成风流不羁的浪荡子,哪一个都不是秦王喜欢的模样。
简宁一直以为薛宴是恨着秦王的。
直到秦王病危那晚,他看到薛宴房间的灯亮了一夜,第二日出来时眼眶红得似要滴血,她才知道,骨肉亲情是怎么也割不断的,薛宴正因为太在乎秦王,才会跟他一赌这么多年的气。
然而等到明白过来时,却是已经太晚。
好在今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切都还能弥补,她也总算为他做了件事。
恰这时,那马车的主人也赶了过来,正在给方才被惊吓的人赔礼道歉。
“诸位,实在对不住,让大家受了惊吓。今日这儿的一切损失和医药费,都由我来出。”
这番意外着实惊了不少人,街边的小摊小贩也打翻了不少东西,他们原本对马车的主人怨气深得很,听到这话倒是舒坦了多。
待得安抚完受害群众,车主才过来,对着薛宴深鞠一躬,“今日实在是谢谢公子了。”
车主是本地一富商,今日这马也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也多亏了这公子及时制住了马,这才没酿出大祸。
薛宴温和道,“无事,举手之劳尔,你更该谢的是这位姑娘。”
富商看着小姑娘身上有些狼狈,再思方才那小孩磕磕绊绊说是个姐姐救了自己,只稍一想,便知道了原委。
大周有律,当街纵马致人死,纵马者以杀人论。这事虽是意外,可若出了人命,他的责任却是免不了的,思及此,又朝着简宁身鞠一躬,“今日得亏姑娘救下了那小孩,寒舍就在不远处,姑娘若不嫌弃,就随在下回去请大夫给姑娘查看一下伤势?”
简宁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那富商见简宁不愿随他回家,想到自己刚才没经思索的提议确实不大妥当,也没勉强,只让人从被牵回来的马车里头拿了好些东西过来,当是谢礼。
简宁瞧着这一堆的东西,正头疼该怎么弄回家,便听薛宴说,“我送你回去罢。”
想到半个月前碰到的顾妤,简宁下意识想拒绝,行路却已经牵了马车过来,朝着二人拱了拱手,“公子,薛姑娘。”
他旁边还站了一医女,身上背着药箱。
马车在小院子前停下来时,孟夏正在晾衣裳,晾完转身,便见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她在青苍斋养伤时见过的秦王世子薛宴和他的侍卫行路。
乍见熟人,她心下一喜,正要迎上去,却见薛宴转身,又从马车上扶下一人。
看清那个被薛宴扶着的人后,孟夏也顾不得行路和薛宴,忙地就冲上去把简宁拉着左看右看,“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