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陈远山发出一声轻呼,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妻子无声的邀请,用力抱起人,俯身要去吹灭桌上蜡烛。
“救命啊!”
一声惨叫声从前院传来,正一身火烫的俩人被惊得如同被浇盆冷水,来不及多想,杜英娘立马跳下地,陈远山奔出去查看,她则跑去周嫂房里看孩子。
陈远山赶到时,只见毛毛正在撕咬地上的人,那人明显是从墙头上翻进来的,墙头上的花盆砸下来,碎了一地。
响声惊动了睡在后院的毛毛,这才在前院就把人咬住了。
“毛毛,回来,别咬了。”
陈远山喝道,生怕毛毛狼性突发,就是摸进来的小偷也罪不至死。
“是狼,狼啊,救命啊,姐夫快救我。”
鬼哭狼嚎,翻墙进来的正是杜小强,一开始他以为这么大的狗,还敢拿地上的石头拍上去,等那毛狗亮起獠牙,他吓得尖声惊叫,完全忘了自己是进来做贼的。
“杜小强!你半夜偷翻墙进来做什么!”
陈远山气极,周嫂说的没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毛毛朝陈远山呜咽一声,正好周嫂点着灯笼出来,朦胧火光下,仍能看清毛毛头上的灰毛都被染成红色。
陈远山原本还压制的怒气在这时爆发,就要冲上去痛打他一顿被杜英娘拉住。
“远山哥,把他绑起来送官。”
上次有村长在怕送官坏了他杜家的名声,断了他一腿,终究还是便宜了他,这次翻墙进来行窃,还打伤了毛毛,让官府去治这种恶人。
“周嫂,拿绳子来。”
陈远山这会才冷静下来,这杜小强白日看来就只剩半条命,自己一拳下去还不得把他打死,为他惹上人命官司不值得。
把杜小强五花大绑,毛毛就是被打的头破血流,还是没有下口咬他,他身上的血迹都是毛毛的,陈远山只气得狠狠拉紧了他身上的绳子,亏他还怕毛毛咬伤了他。
离天亮还很久,可是陈远山等不了,上次卖了虫蜡,他花了十两银子买了驴车,这回把人往肩上一抗,扔到驴车上,杜小强发出杀猪般的惊叫,陈远山找了块破布把他的嘴堵上,省得再听下去他会起杀心。
杜同被叫醒,衙役也是看到是陈远山才让他进去。半夜三更,陈远山不敢击鼓,连拉带拽把杜小强拖了进去。
杜同听完陈远山的讲述,当年就是杜小强胡作非为害得杜英娘名节有损,他不得已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
虽说那时候他懵懂不知何为情爱,却也知道当年是自己辜负了杜英娘,这一直是他心中的刺,今日这始作俑者还妄想加盖害他们,真是不严惩他,他愧对这身官袍。
“来人,把人押下大牢。”
陈远山着急要回去,婉拒了杜同的留宿,幸好有毛毛,他们今夜才安然无恙,儿子今晚和周嫂睡在前院,要是叫这厮翻进去,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会想得后怕,惊得一身冷汗,怎么也要回去陪在妻儿身旁。
杜同只好作罢,等审问杜小强后再差人告知他。
杜英娘受这惊吓睡意全无,帮毛毛找了草药止血,又帮它擦去皮毛上的血迹,周嫂哄睡了惊醒的小乐,她们这下也不敢回前院去睡,窝在原先小乐睡的小榻上将就一晚。
外头响起驴蹄声,杜英娘提着灯笼迎了出去:“远山哥,怎样了,送去县衙了没?”
“关起来了,你怎么还没睡,吓到了吧。”
陈远山卸下轮车,把驴关好,接过杜英娘手里的灯笼。
“黑灯瞎火的,你没回家我们哪里睡得下。”
杜英娘见到陈远山平安回来,悬了大半夜的心才轻轻放下,不知什么时候,身旁没有他在,她会莫名的不安。
“杜兄弟明日再好好审他,毛毛呢,伤得重不?”
“夜里看不真切,不知道伤口深不深,我找草药帮它敷上了,现在睡下了。”
杜英娘指着躺在小乐床榻下的毛毛,敷药的时候毛毛没有挣扎,这叫她猜不准伤得重不重。
“唉,也是毛毛和我们在一起,都不舍得咬人了,不然三个杜小强都不是它对手。”
陈远山还是气不过,难怪老人们常说人善被欺,有些时候就得狠心让这种人渣去自生自灭。
天也快亮了,陈远山干脆洗把脸后去看蜡虫要不要再喂,周嫂在这房里,他不好留下,出去了让她们好好多睡一会。
差不多晌午的时候,王捕头带了两个附近的村民来给陈远山过目。
陈远山见他们第一眼就知道是老实的庄稼汉子,几句话就定了他们下来,每日白天来帮工,包他们两餐,一个月和周嫂一样一两银子。
两个人连忙要磕头做谢,这可比在地里扒食强多了,不但能吃饱还能赚上银子回家。
说起那杜小强,连看惯人性百态的王捕头都摇头称奇,就是没有见过那样几乎没有人性的人。
话说那杜小强同他亲娘卷了杜英娘父亲家中全部钱财出走,没过一个月,杜小强就把身上的十几两全部花光,回去还得侍候那个老不死的,杜小强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叫他亲娘去接客。
那杜后娘年纪四十有余,平日里好吃懒做,模样是不出挑,可是一身皮肉白滑,倒有哪些个老光棍看中。
这般躺着就能拿钱的日子不过几日,就有那地头蛇来收人头费,杜后娘再怎么风韵犹存一日接客也赚不到那么多钱,杜小强在又一次赌输,竟把他娘卖去了那最下等的花船上。
得来不过一两银子转头就全输了,这才打算回来卖了杜家村的房子,谁知道杜家村全没了。
他看着陈远山和杜英娘日过得这么好,住上了大房子,连几两银子都不肯给他,心中怀恨,等着夜深人静,揣上一把刀,若他们不乖乖把钱拿出来,非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