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闻言,顿然热泪盈眶,再也控不?住泪淌下?来。
恰在此时,门外有马蹄声远远传来。
慕汐往声源处望去,只?觉心头一突,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裴行之的脸。
她忙把面儿上的泪擦干。
不?想没过?半刻钟,果?见裴行之那张黑似炭火般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
瞧他?怒不?可遏地佩剑而入,慕汐顿感不?妙,正要?站起护在景嘉珩面前,可下?一秒,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听得“唰”
地一声,裴行之已然抽出手里的剑,一剑指着景嘉珩。
原本放她回来是考虑到她在家有行李要?收拾,纵是她来了若为,裴行之也不?曾生?气,只?因想着往后她再不?会见到这男人,便且让她和他?道个别,也好了却她一桩心事?。
谁知这男人竟光着膀子让她上药,她亦不?懂避忌,只?管接过?,两?人借此卿卿我我。
裴行之瞧她眼眶微红,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满腔怒火顿然似滔天巨浪般汹涌袭来,他?恨不?能一剑封了他?的喉。
“慕汐,你?别以为本王心悦于你?,你?便把本王当狗一样使?,把本王的情意当烂泥一般踩,”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若不?懂何为本分,本王便一剑杀了他?,好教教你?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慕汐立刻挡在景嘉珩身前,丝毫不?惧地厉声道:“你?敢?你?若想杀他?,便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一物降,踏旧地
她?愈是如此,裴行?之便?愈想杀了他。
僵持了近半刻钟,男人望着她?那张清冷决绝的脸,终是败下阵来,他压着满腔怒意收回剑。
有将士当即搬来圈椅,裴行?之转身坐下,冷冷地?看向万年青下的两人。
慕汐不知?他此举是要做什么,仍是不敢放下戒备,冷声道:“裴行?之,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想杀了他,你给?么?”
裴行?之险险要压不住涌上心头的怒火,然顿了半秒,思及自己最后说的那三个字,又不免气血上涌。
他裴行?之活了这二十?八年,做事之前又何曾问过他人的意见??可方才下意识说出来的那三个字,明显把他以?往的行?事风格颠覆个彻彻底底。
连候在旁边不敢吭一声的管砚陡然闻得?他那三个字,亦不觉惊得?张了张嘴。
跟随自家殿下这么多年,他几时见?过他这般低声下气儿?然现下,却在慕汐身上屡屡碰壁。
果见?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把怒意和气血稍稍压下后,裴行?之又望向慕汐,阴阳怪气儿地?道:“你来此处不就是为了和这野男人道个别么?好,本王给?你时间,你要说什么赶紧说。往后你若再提他,本王便?立刻派人杀了他。”
闻他此言,慕汐的面上不觉染了一层浓浓的怒意,“野男人?裴行?之,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不能,”
男人冷笑道,“这招不是你教的么?”
慕汐被他此言气得?面色通红,一时间却也找不出话来怼他。
见?她?吃瘪,景嘉珩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你也欺”
“住口,”
他话未道完,裴行?之冷着脸厉声道,“本王和慕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管好你的狗命,否则”
“裴行?之,够了,”
慕汐蹙眉把景嘉珩往后一推,有些倦极了地?道,“我和你回去。”
听到?她?这般说,裴行?之才稍稍冷静下来。
慕汐转身,从怀里拿出三把钥匙和两锭银子递给?景嘉珩,“这些钥匙是容大娘搬走?前交与我的,还劳烦你替我还给?她?。还有这些银子,是这段时日的赁钱,也烦请你替我转交给?她?。往后山水一程,你我想来再不相见?,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料。”
景嘉珩自然知?晓她?说的这话是何意。
她?这是怕自己连累了他。
景嘉珩听着这样儿的话,热泪虽涌,但为了不给?她?制造麻烦,他生生将它压了下去。
慕汐原也没有多少?行?李可收拾的,从若为出来后,没过半刻钟她?便?把东西?收好随裴行?之回了军营。
次日。
用?过早膳,两人便?登上了回淮州的马车,一路往东行?了有四日后,方转水路行?了三天,在淮州渡口处下船。
周伯因得?了消息,早便?备了马车在渡口处等着。
两人坐了马车又行?了半日后,才回到?王府里。
再次踏入旧地?,慕汐只?觉有些恍惚。当日逃离此处,她?原以?为自己再不会回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想造化弄人,才堪堪过了三个多月,她?便?被裴行?之亲自逮回了这里。
慕汐原以?为裴行?之会把她?安排回寄春馆,哪知?一路行?过去,却是往浮夷轩的路。
她?微诧,止住脚步侧首问身旁的男人:“我从前住的是寄春馆,你把我浮夷轩领算怎么回事?”
裴行?之扬唇道:“本王想过了,寄春馆离浮夷轩终究太远,若想见?你一面,还得?绕个道。且浮夷轩的偏殿正好空着,本王索性命周伯收拾出来,让你搬进去。”
这是要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虽瞧穿了他的目的,慕汐却也不想再戳破,只?因她?明白,不论她?再怎么说,裴行?之亦断断不会同意她?搬回寄春馆,是以?她?只?冷声道:“既是如此,也让鹿韭和霜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