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想多了。
慕汐会怎会出现在这艘货船中?
“扑通!”
不想正在此?时,远远的,那靠近岸边的草丛里忽地传来一道东西落水的响声。
“那儿?有人,立刻去抓过来。”
裴行之猛地从圈椅上站起,神色犹似渡了寒冰,登时厉声吩咐。
管砚当即命人驾了艘小船过去,拿了长棍在水里细细翻寻,捞了半天,却只捞出些废弃的船板。
他回到?艅艎上回禀:“不知是谁丢了些废旧的甲板在那,只因水位上涨,岸边的泥被泡得松动?,这才落了水。”
裴行之闻言,大失所望地捏了下眉心,往那两行人看了眼,总觉得有根刺横在心里。
他顿了顿后,又朝船长寒声道:“希望船长方才所言,皆是实话。否则被本王发现,只怕诸位都?要人头不保。”
他这话音方落,船长忍不住抖了下身,忙垂首颤颤巍巍地道:“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裴行之挥挥手。
管砚见?状,忙让这十来人回到?货船上。
眼看艅艎渐渐驶离,直至它隐没在黑暗中,再瞧不见?身影,老船长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不想那水手在此?时方忐忑不安地过来回:“船,船长,我?们发船前?,还留了位姑娘在船上。才刚在那艅艎上时,我?也没见?她的身影。”
老船长忽闻他此?言,面色霎时间白了下来,想起发船前?,他确实过来回过,道是有位姑娘急着想上船。那时他正忙,听到?只是个小姑娘,便权当做回好事,一口就?应了下来。
老船长忍不住痛斥,“你刚刚为何不早说?”
心知犯了大错,那水手低着头,小声嗫嚅:“我?,我?一见?那样的情形,腿软。”
“那你是哑巴么?”
“我?话,话也说不出来。”
老船长被他气得一时无话,半晌后又道:“那位姑娘呢?”
“她原在杂物间的,可我?刚才寻遍整艘船,也没见?人。”
闻得事情已然?如此?,老船长思量片刻,道:“罢了。纵使往后有刀架在脖子上,此?事亦万万不可再向任何人提及。”
那水手连连应声。
安家日,若为居
直到那?艘艅艎离开了有近半个时辰,隐在岸边巨石后的慕汐不由得松了口气?,那?涌上心头的恶寒也才缓缓褪去。她正欲扶起巨石站起,腿脚却不知何时早已发麻,此时竟连站起的半点力气?亦没有。
不得已,慕汐只好继续坐在原位,待歇好了再起身?。
险险差了那?么一步。
她便要被裴行之发现。
也不知她是倒了什么大霉,纵然逃到了这里还?能被他?险些?碰上。
之后一路往半榆关去,她当真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处处留心,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此地离涟阳渡口还?剩了不到十里路,慕汐不敢再坐什么马车,歇好后当即便起身?。趁着?天色还?未明,沿途也不见有人影,她方敢往大道?上徒步。
直走了有近一个时辰,慕汐到涟阳渡口时,曙色已现,恰好遇上一艘只容得上几十人的小客船,她正想买船券上去,不想收券的水手?却道?:“姑娘,你且等下一趟吧!我们这艘船的券昨儿?就?已经卖空,如今船上没有位置了。”
还?未等她答话,那?水手?便扬起帆,放下船锚远离了渡口。
慕汐心下一沉,忙回渡口卖券处询问下一艘客船开船时辰,里头的人正整理着?桌面的东西,闻声却头也不抬地淡声回:“下一艘客船要等一个时辰后。”
慕汐无法,只得把券买下,又寻了个偏僻些?却能一眼瞧见渡口有船来的角落坐下,顺道?啃了两个馒头。
几近一个时辰后,渡口终于?有船过来,慕汐立时起身?验券上船,直到在位子上坐下,她才稍稍缓了过来。
客船行了有五日,终于?到达摇芙。连日的奔波,早已使慕汐疲惫不堪,身?子已撑到极限,她唯有进城找家客栈歇过一晚,在里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又买了些?干粮,才请辆马车直往半榆关去。
次日午后。
慕汐顺当地进入了半榆关,她一路在城里逛去,只见街边的小摊上皆有各色铃铛挂在两侧,随风飘扬时齐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街道?上酒肆林立,人头攒动,卖烧饼的、卖胭脂的、卖包子的各种吆喝声交杂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北喀什人的五官立体、额头宽大,且鼻梁高挺,肤色比之郦朝人略显黝黑,因?而慕汐一眼望去,便可清楚分?辨出谁是郦朝人,谁是北喀什人。
主街道?往右拐个弯,慕汐远远地便闻得有桂花的清香飘来,抬眸望过去,只见尽头处是家林立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客栈,大门两侧是错落有致的马头墙,极具郦朝建筑特色。其大门右侧栽着?一林矮竹,另一边则种了两棵桂花。因?正是深秋,桂花开了满树,有枝头太粗壮以至探进了屋内。
客栈大门也敞开着?。慕汐走近了一瞧,只见头顶上悬挂的匾额大书着?“若为客栈”
四个大字。
慕汐不觉细细地将这四个字咀嚼了番,片刻后不由得扬唇喃喃:“这名倒是有趣儿?。”
“姑娘想住客栈,倒不如选别的地儿?。若为客栈的掌柜可怪得紧,你进去了,准得吃闭门羹。”
正在此时,一位扛着?捆冰糖葫芦的大叔从巷口处走来,见她停驻在若为客栈前,忍不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