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等还不及反应,广德帝早已冲了下去。
沈宁躺在床上徐徐转醒,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正是东聿衡的脸,她愣了一瞬,旋即忆起发生了什么事,想也没想地,她抬起身子右手一扬,就将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东聿衡知道她清醒过来定不会善罢干休,早有先见之明地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却仍旧不料她竟敢打他!
“你这无法无天的泼妇!”
东聿衡抓住的她的手臂怒喝,思及她手上的伤,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
沈宁却跟发了狂似的一把甩开他,“你要杀我就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大吼大叫,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终于哭出来了。东聿衡见状,任由她捶打发泄。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即便她还未康复,他也感到了火辣疼痛,但皇帝毫不在意,只在意她臂伤未愈,他紧箍着她冷酷地道:“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不会放过你,但你若是再逃跑,朕就杀更多的人,不止杀了这些奴才,朕还会灭了李家九族,灭了沈家九族!”
“你这个魔鬼!”
沈宁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你让我背负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怎么能!你究竟要怎么折磨我才罢休?你要我的命?你拿去,拿去啊!”
“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好好地待在朕的身边!”
“你滚,你滚!我就是死,也不要待在你身边!”
沈宁胸膛激烈起伏,再次用力地乱捶乱打,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东聿衡不躲不闪,觉着她的拳头愈发软绵绵,眼底闪过心疼之色,才抓住了她的双臂,“朕的身边就是龙潭虎穴,你的伤还没好就想着逃跑?”
他低喝一句,又道,“以前许多事儿,朕有过失,你也有错,你便忘了过往,朕也既往不咎。朕往后好好待你,朕一定会好好待你,宁儿!”
“东聿衡,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
沈宁失控地挥开他,“你以为给我两颗糖吃,我就会让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么!”
“朕,并未对你……”
他说着竟也有些无力,忆起从前的桩桩件件,无法向她开口解释。当初他着实待她较之其他后妃严苛,他要求她与后宫和睦相处,不许她破坏任何规矩,他能硬下心肠来罚她。正如那回她假扮太监送膳食之事,他分明心底高兴,一丝一毫也不怪罪于她,但他还是让她跪了半个时辰。天爷才知他打心底里是不愿她跪的,但他依旧处罚了她。
惟有他一人明白,他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与旁人,睿妃与其他后妃并无不同,他同样能够一视同仁地对待。
直至得到她染上花疹即将死去的消息,他仍旧假装镇定接受。
然而终于在她的灵柩前,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如刀割的心。
沈宁是他心爱的妇人。
然而连她也毫不知情,甚至还自轻自贱。东聿衡只觉喉中苦涩。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进宫?如果你喜欢我,又为什么舍得这么对我?”
哀莫大于心死,沈宁哭得眼中干涩,愣愣地看着他问出了口。
皇帝沉默地凝视她许久,倾身上前,深深地吻住了她。
沈宁偏头,用力推开他,“别碰我!你让我恶心!”
东聿衡下颚紧绷,深吸了两口气压下怒火,才硬生生地开口,“朕体谅你近来情绪不定,擅自逃离之事便不予追究,你最好收敛你这烈性子,否则受罪的就是你身边的人!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终是朕的……妃子,待回了宫便册封宝睿贵妃,位阶在皇后之下。”
分明是求和之辞,却被生硬的皇帝说来跟施舍一般。
沈宁冷笑一声,“谁稀罕!”
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竟晃了一晃。
东聿衡眼里闪过担忧,“朕去叫人进来伺候你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