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声回荡在皇城中,尽管崇彧侯不忠不义,但陛下宅心仁厚,念他劳苦功高,准他以皇亲国戚的待遇下葬。
假的!
全都是假的!师父不可能死得这么窝囊!还有白鸣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他不是要一展抱负,看世间河清海晏,护佑边疆安稳的吗?
都撑到了现在…
终究是负隅顽抗吗?
可是凭什么!
喻勉发疯一般地撞着牢房,本就是血肉模糊的身体更加残损斑驳,骄傲肆意的少年丢开所有的体面,他绝望崩溃地大哭大叫,最终昏死在牢中。
失去意识之前,喻勉身心俱疲地想,这样死了也挺好,希望师父和白鸣岐能在黄泉路上等他一等。
喻勉没有如愿,再次醒来,他身处柔软的床铺上,床边是满脸凝重的叔父和大夫。
看到喻勉醒来,叔父如负释重地松口气,喻勉猛然起身,落地的那瞬间,他身体绵软地摔在地上,浑身如同被大卸八块过一样。
“行之!”
叔父忙俯身揽住他,关切道:“你还未恢复…”
“师父!我师父呢?思之呢?白家军上下?他们都如何了?”
喻勉红着眸子,低吼着问出声。
叔父微滞,他安抚道:“你先冷静…”
“人呢!”
喻勉吼出声。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琅琊书院最有资历的大长老,大长老语气淡淡道:“死了。”
喻勉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地瘫倒在地,他死死地掐着手心,避免自己再晕过去。
大长老:“谋逆是死罪,他们都死了。”
“胡说,他们是被冤枉的…”
喻勉再次激动起来。
“谁会在乎。”
大长老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他语气微沉:“若非喻氏多年来远离庙堂,你以为你保得住一条命?”
“我倒情愿去死!”
喻勉满目癫狂,他戟指着众人,“恩师蒙冤,同门遭罪…他们全都枉死了,我活着像什么?为何要救我?”
“行之。”
叔父叹气,他语重心长道:“活着才有机会。”
“不过是苟且偷生!”
喻勉嘶吼道:“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裴永!我要六合司陪葬!我要杀了那个狗皇…唔!”
叔父牢牢地按着喻勉,捂住他的嘴巴,眼中终于染上愠色,他斥责喻勉:“你想让喻氏给白家陪葬吗?再说了,如今的你又能做什么?”
喻勉颓然地闭上眼睛,眼眶泛热,似有汹涌澎湃的热意冲击着眼皮,“……”
他呜咽出声。
叔父看喻勉消停了,眉头并未舒展,他对大长老道:“先生别再刺激他了,郎中说了,只要勉儿醒来,便是不会再有性命之虞,我们最好快些离开上京。”
大长老轻哼一声,似是嫌弃喻勉没出息,他转身出门。
叔父扶着喻勉的肩膀,严肃道:“勉儿,凡事活着才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