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路很窄,就像一根从地下拔起的白骨锥,两边延伸出刺一样的曲折小径,正中却一路直到头。路的两边是万丈深渊,左边有沸腾的热气冒出,右边有浓烈的血腥味透入。四周一点灵气也没有,比凡世还更污浊,不仅没法修炼,就连正常的呼吸吐纳都有困难。
走在骨锥路上,恍如一步步踏进地狱。
白琅小心翼翼地跟着封萧后面:“前辈,外面……”
“外面会再选人来守,我早就觉得那几个冲着衣清明来的弟子不靠谱了。”
“那这些纸鹤……”
封萧突然停下,白琅连忙刹住步伐。
他又继续往前走,口中却说着与问题无关的事情:“衣清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事儿了,不过天殊宫那边一直给司命施压,所以我们从未对他下手。”
白琅点点头。
她知道万缘司中其实有不少天殊宫弟子身居高位,司命为了维持稳定,很可能对宫中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妥协。之前吴莎也说过,天殊宫势大,估计过不了多久衣清明就会被放出来。
又走了会儿,封萧才回答:“你手里那玩意儿是天殊宫的传信之术,名为鹤书,是衣清明给夜行天的。”
白琅连忙把纸鹤从袖子里全抖出来了。
“收回去。”
封萧顿了顿,又道,“……你这几日就守在衣清明附近吧。”
“防止他再传信出去吗?”
封萧摇了摇头,指向前方。
前方骨刺分岔,道路突然出现尽头,尽头是一片岩浆湖,湖心有岛,岛上依稀可以见到一个人影。
再细看,湖中竟然伸出无数只手。周围的一些监牢中,不断有人试图游过这片岩浆,爬上湖心岛。岛上那人居高临下,凭借地势将她们推入湖中。岩浆湖瞬间就可化肉身为灰,所以登岛之人死伤惨重,但试图爬上岛的人依然多得数不清。
封萧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冷酷语调:“衣清明在岛上,你要保证他不被其他囚犯分而食之。”
“……”
湖中不知是谁嚎叫了一句“罚恶使来了”
,那些登岛的人都纷纷逃走。
封萧带白琅渡过岩浆湖,登上贫瘠炙热的岛屿。
岛最顶上立着一根烧得通红的玄铁柱,一名长及腰的男子被反绑在柱子上。三根布满封印符咒的铁链从他肉身横贯而过,一根铁链穿腕骨,一根铁链穿锁骨,还有一个铁链穿膝骨。铁链露在外面的部分都透着鲜血凝结的黑红色,倒刺附着,看起来狰狞又残忍。
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很薄的白色单裤,几乎没有什么遮掩作用。小麦色的肌肤下渗出汗水,沿着崎岖硬朗的肌肉线条,或是滑落,或是险险勾在棱角边缘。和钟离异一样,他全身覆满了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封萧登岛之后,他就像没感觉到似的,一直垂着头。那人长遮面,白琅也没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他这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凶煞戾气还真是恐怖到让人不想接近。
白琅忍不住问:“前辈,他这次怎么会被抓进来?”
封萧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因为施展禁术,冒犯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