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胖子的歌声实在难听,但是现下放眼望去一片蓊郁,日光从树叶的缝隙筛了下来,落成一圈圈光点此番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有个人哼哼唱唱着,不知为何倒也成了一种享受。
我走在中间,闷油瓶殿後。
他的足音很轻,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山路上铺满了落叶,我其实很难判断他离我究竟多远多近。
我一面东张西望,呼x1着山里清新的空气,一面分神听着身後落叶的声响……就在我某一次转头,不预期地突然和一双空洞的眼对个正着―
我尖锐地倒ch0u了一口气。
空洞的眼、三角形的头、长满疙瘩的身t……蛇!!!
恐惧与惊吓在太短的时间内冲到了顶点,我几乎连叫都叫不出声,整个人往斜边弹开—似乎跟什麽撞在了一块,我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也顾不得这麽多。
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我跟这种生物常打交道,不过多是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像这样预期之外、近距离的对上,g起了我尘封在脑海里的很多回忆……会说人话的j冠蛇、阿甯……画面像雪片一样翻涌,我没察觉自己开始发抖。
「嘘……吴邪…吴邪……没事的……是蛇蜕,没事的……」
有谁在我耳边重复地唤着我的名字,有谁无b耐心地不断跟我解释着什麽,不知从哪飘来的,清冽的药草香气包围着我……
我感觉原本已经跃至喉口的心脏终於缓缓落回原处。
我仓皇地抬起头,空茫的眼逐渐倒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张脸上镶着一双淡然的眼睛,那双眼里原本该是空无一物的,现在却像是多了些什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多了些什麽……
我不断深x1深吐,对於周遭的感受力终於慢慢恢复,也终於慢慢消化闷油瓶话中的意思……
我缓缓转头,首先看到的是胖子,他手上的猎枪已经上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的视线再往旁偏一点点,落在方才把我吓得不轻的东西上―
果然那只是一条蛇蜕,从树上挂下来,正好与我平视。
许是刚褪下不久,蛇身上的花纹和鳞片在yan光下仍呈现一种泛着光泽、栩栩如生的状态,导致我刚直觉它是一条活生生的蛇。
我呼出了一大口气,感觉全身紧绷的神经终於一点一滴地松开……然後,我才发现我正sisi地抱着闷油瓶,整个人几乎黏在他身上―而且是在胖子面前。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松手,整个人倒退两大步,规规矩矩地道歉:「对不住,小哥。」
闷油瓶垂下眼,抚平身上衣服的皱摺,没搭理我;胖子将猎枪背回肩上,笑着说:「这蛇看来刚蜕皮没多久,说不准还在附近,大家还是小心些。」
说完他转过身,又p颠p颠地唱起曲儿来了。
我让闷油瓶走前面。
我现在还双腿发软,走起路来一定很滑稽,不想让他见着。
闷油瓶不快不慢地走在我前头,感觉与我的速度相呼应着,总跟我隔着一定的距离走着走着,他突然背着手,向我摊开了手掌。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闷油瓶作任何事、任何动作都有他的理由,所以他这是什麽意思?向我讨什麽东西吗?还是说
我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接近他,歪着头,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平放在他手掌中。
会是我想的这意思吗?
不是的话可糗大了,显得我多想牵他的手似的。
我还在思量着要等上几秒就要收回手,闷油瓶已经一把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前走。
许是我经过方才的惊吓,掌心还是冰凉的关系这是我头一次,除了在床上之外,感觉到闷油瓶的t温b我还高。
他的t温透过我们紮紮实实贴合的掌心传来我还在浮动不安的心,好像终於找到了安稳的着落处原本盘旋在心头的y暗回忆,似乎也逐渐远扬。
我想起了方才在他眼中看到的,多出的东西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是对我的感情呢?
我还在分神呢,就听得胖子停止了歌声,朗声说道:「喂,天真、小哥,我一直很想问你们一件事」
我一面轻轻转动着手腕想挣脱,一面回答:「什麽?」
胖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头,但既然是问我和闷油瓶,难保他不知何时转头看我们,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距离安全点。
我这麽想,也想这麽作,但显然闷油瓶大爷不认同—他牢牢地抓着我的手,我完全ch0u不开。
我用脚尖踢了踢他,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到後来我也放弃了。
算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吧,顶多我也去跟胖子牵手就是,就说是现在流行的友谊证明。
良久良久,胖子的声音才又响起:「算啦,没事。」
胖子始终没回头,只抬高手臂摆了摆,然後再度哼起曲儿来。
胖子忽高忽低的歌声缭绕在耳边,四周和脚下是树叶摩挲的沙沙声闷油瓶牵着我的手,跨过突起的树g,踩过凹陷的泥坑,前进着
不管遇到了什麽障碍物,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从今往後,我们是不是可以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