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景明一路上听庄池絮叨说了许多照顾周眠的注意事项以及周眠的一些生活习惯,到最后,他笑道:“阿池,你这不像是出差,倒像是托孤一样。”
庄池道:“你都记住了吗?眠眠睡觉浅,很容易会被惊醒,你起夜动作轻点。”
丰景明翻了他一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他有点夜盲,还怕鬼,一个人睡会害怕,要开着小灯,是吧?我是不是该拿备忘录全都记下来才好啊,庄大少爷?”
庄池闻言竟认真思考了一番,旋即道:“不用你记,下了飞机我会整理一份给你。”
丰景明微愣:“庄池,你不是吧?”
庄池笑笑,也不多做辩解,只是道:“景明,你现在也有男友了,等以后感情稳定了,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把他的事情全都放在心上。”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站在你面前。”
男人的语气慢慢变得温柔和煦了起来,眉眼的弧度缓和地轻弯,柔和了眼底的疏离感。
丰景明侧耳做出一副倾听状,捏着方向盘的手指却微不可见地慢慢收紧。
卑劣的挣扎与可笑的愧疚在他的胸腔内鼓动,舌尖抵着牙关,尖锐的噬咬感甚至让他产生一种无处可泄的压抑感。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丰景明比谁都清楚庄池当他是多年信任的好友,可他却像是阴沟里的蛇鼠,暗暗觊觎着对方的爱人,甚至不以为耻。
分明他见过友人为周眠转变的模样,见证过好友的情窦初开,听过好友倾吐对青年的爱意。
他亲眼看到永远披戴着社会性假面的好友挣扎出画地为牢的规训,步步走向青年。
他一直那样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本该是最衷心送上祝福的那个人。
可是就像是一场沉默的黑白默片,在那对情侣终成眷属的光影背面,是他长久注视着青年的灰败影子。
擦肩而过的偶遇、不经意的眼神相接、借阅书籍面对面相坐的无言、指尖相触的瞬间。
丰景明压下了无数次心动的理由。
一开始是用周眠有男友的借口说服自己。
后来周眠虽然与前男友分手了,他却依旧没有机会吐露心意,因为那是他的好友爱慕着的人。
再后来,是好友牵着青年的手,走到他面前介绍道:“景明,这是我的男友周眠。”
他想他当时的脸色大概不是很好看,以至于周眠误以为他厌恶他。
丰景明当时想,索性就这样误会下去也不错。
但人总是难以彻底掩饰自己的本能,像他锁困不住的眼神、永远下意识伸出的手和不该滋生的占有欲。
在周眠刚与庄池恋爱的那段时间内,他的眼总是压抑不住的看向青年的唇弯、锁骨,甚至是更为下。流的地方。
他会想,他们在来见他之前做了什么,会在接吻吗?好友会吻咬青年唇下的小痣吗?雪白起伏的脊骨会因为受不住而弯曲吗?
在近乎渴死的欲。望中,他恨不得将自己代入好友的角色中才好。
丰景明压下脑海中纷杂的思绪,一直到好友上飞机前,他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默地听着庄池手机振动的声音,猜想着他们之间聊天的内容。
看着好友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微微垂目,心中压住的磐石仿佛随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而逐渐松动。
他想,他该去收拾自己的衣物用品,以主人的姿态住进好友的家中了。
*
周眠是在傍晚听到敲门声的,他其实更想当做没听见。
只是丰景明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催促,最后青年还是黑着脸打开了大门。
丰景明骨节分明的手上拖着一个较大的灰色旅行箱,楼道的顶光落在男人乌黑的发间,耳畔隐现幽蓝的光芒,深邃的五官与健硕修长的身形让他看上去俊俏而锋锐。
男人通身上下带着一种强势的侵略意味。
周眠却并不为男人的气度而软弱分毫,相反,青年从容地环抱着手臂,漂亮的黑眸自上而下扫视对方,眼神定在对方手中的旅行箱上,慢慢拉长音调开口道:“丰景明,庄池也只是让你在这住一个月,你这是打算鸠占鹊巢,搬家来了?”
丰景明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涩,但他显然很会掩饰自己,眸光露出隐忍的神色,像是耐不住反击一般道:“周眠,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用庄池生活用品吗?”
周眠当然不可能让他用庄池的东西,庄池的生活用品都是和周眠配套的情侣用品。
但被丰景明这样下面子,他还是有些不爽:“反正你心里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行了,别什么都想着跟庄池通风报信。”
周眠说完下意识看了眼丰景明的表情,见对方果然露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说明丰景明依旧被他拿捏着把柄,翻不出什么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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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丰景明住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周眠想象中的那样糟糕,对方的忍耐力意外的很好,慢慢下来周眠也算是对这人有所改观。
这样的同居生活对于两人来说都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