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叶临面上是和煦的笑,一点看不出来他给皇帝下了毒。
“那要劳烦公公和我走一趟了,前面是放勺子和筷子的地方。”
宋扬下意识看向李瑾玉,没问出口,用眼神在请示他,等李瑾玉点点头,他才和叶临走了。
叶临明显拿勺子是假,套话是真,先是问宋扬叫什么,然后再问张路顺在忙什么,最后还问了问叶贵妃这一路有没有受苦,如果不是宋扬对他的坏知根知底,恐怕都觉得他只是一个心系女儿的好爹而已。
然而,系统提醒他,叶贵妃正好往这来了,宋扬下意识就想拖一拖叶临。
抓着白瓷做的勺子问道,“敢问尚书,这里可有干净的井水?您也知道,陛下外出,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需要格外谨慎。”
叶临的眼神闪了闪,似是有些心虚。忙道,“有,有,叶某带宋公公去。”
宋扬洗得很仔细。
两人在井边耽搁好一会儿才回到皇上身边,没想到李瑾玉面前的两个碗已经各有一副银筷了。
而叶临都没注意到那副碗筷,反而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了一跳。他记得他安排的线人说,叶贵妃待在山庄里,不会跟皇上一起出来的。所以他才……
叶临看了看桌上的粥,发现只剩一碗了,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再往上瞧了瞧,发现一碗粥正在叶贵妃手里。
他顿时感觉自己手脚都在发软。
“贵妃娘娘!”
叶临喊了一声,因为太过紧张,声音拔得特别高,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啊?父亲,怎么了?”
叶贵妃出门前画了个特别漂亮的妆,这会儿侧过头看自己的爹,还猜想着从皇帝那个角度看过来,自己肯定好看极了。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亲爹的脸越来越白。
“娘娘!在家时的规矩都忘了?万事得以皇上为先!”
叶临用眼神紧紧盯着叶贵妃手里装着粥的碗,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给皇上先喝。
叶贵妃毫不在意笑笑,“父亲您怎的如此小心?陛下宠我得很,刚刚我就喝过半碗了,这是还没喝完的。”
刚刚叶贵妃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粥,听到官员介绍这是难民喝的粥,特地舀了一碗来给两位贵人尝尝,她便问皇上她能不能喝。
皇上也没犹豫,直接让旁边的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银制的勺筷。她小心翼翼舀了一勺,发现粥里既有白菜的清甜,还有肉丝的香味,和白粥一起煮,很是美味。
于是,她一喝便喝了半碗。
她得意的把皇上准许她先喝粥的恩宠说给在场人听,说完还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人,但是她诧异的发现在场的人都面色各异,而她的父亲叶临面色颓败,不敢置信。
“怎么了?”
叶贵妃不禁问,“父亲?您……”
话还没说完,叶贵妃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鲜红的液体喷洒在叶临那张惊惧、痛苦、不敢置信的脸上,还有几滴滴进了叶临的眼睛里,让他本就布满血丝的瞳孔更为红艳,在叶贵妃即将倒地的瞬间,叶临抱住了她。
“不——叫太医,叫太医,来人,来人!”
侍卫见状,把李瑾玉和其余人全部隔开,把皇帝单独围在中间,还大喊,“有刺客,保护皇上!”
现场一片混乱,灾民吓得四处窜逃,宋扬被他们推搡着,左摇右晃,好几次差点摔倒。
百姓的尖叫声、侍卫抓着刀剑的兵器声、桌椅碗筷的碰撞声,扎得宋扬几乎要耳鸣,只有叶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抓住宋扬的裤腿求他,“宋公公,叫太医,太医呢!?”
一时间,宋扬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不是你女儿喝了这粥,现在吐血等死的就是小皇帝了。】
玉盘
不知是谁喊来了太医,太医一诊脉,发现和张路顺的症状一模一样。再看皇上一脸淡漠,叶尚书一脸悲痛,太医一时之间竟然猜测不出谁是始作俑者。
他把当时张路顺的情况又照样说了一遍,叶贵妃多年养尊处优,这点毒早让她昏迷不醒了,若是清醒只会比张路顺痛上十倍。
反而是叶临瘫软在地,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怎么这样,不应该的……”
他嘟囔着,忽然又站起身,上前来狠狠抓住宋扬的衣领,“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引开的!?”
宋扬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被拎起来,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一旁的侍卫被李瑾玉的眼神示意后,架着刀上前分开两人,宋扬被放开后,喉咙酸涩得忍不住咳了几声。
“叶大人是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不是你喊我去拿筷子的?”
“可是其他公公身上就带着筷子!”
他表情凶狠,语气咄咄逼人,似乎真是坐实了宋扬和李瑾玉一人搭台一人唱戏,早就串通好了似的。
宋扬:【神经,我和小皇帝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搞得我好像和他狼狈为奸似的。】
李瑾玉挑挑眉,今天这事确实是巧合,宋扬走得妙,还恰巧拖延了时间,让贵妃来的时候够喝下那碗粥。
他速来睚眦必报,人伤己,己更要以牙还牙往对方痛处狠狠扎下去。
很明显,贵妃这次就是叶临的最痛处。
“爱卿这是怎么了?这与筷子何干?”
李瑾玉明知故问,他不是不知道叶临想及时止损,害他不成,还妄想保住族人的命,或许他还想着保住自己的官职。
女儿已经保不住了。而皇帝毫发无损,脸上也无悲痛之意,早已崩溃的叶临看皇帝满眼都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