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程岁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派来的而自恃高人一等,他也跟着应了一声,顺从地低着头,一副任君派遣的模样。
陆兰洲终于能把一堆杂事吩咐出去了,宋扬临走之前,还指了指给李瑾玉留着的东厢房,“派人去把那打扫干净,再铺上库房里最贵最软的被褥,再熏熏香,记得香不要点味道太重的。对了,明日开始去买些鲜花,要栀子花,放在那间屋子里。”
虽然这一顿折腾都不如乾清宫一半舒适——毕竟宋扬没那个本事把御品偷出来用,但到底是百姓用的东西里最好的。
毕竟此次小皇帝也是真的护着他,一点没罚宋扬不说,还每日都让御医为他疏散淤青。
不速之客
尽管住在福履轩里,但任不断有宫里的消息传到宋扬耳边来。
比如小皇帝接连翻了三次沈雪烟的牌子。烟嫔宠冠后宫,一时风头无两。都说烟嫔一旦有孕,皇上会立马封妃。
比如太后每日都让太医熬煮进补的汤药去给烟嫔喝,据说那是有益于怀孕的药。
系统还贴心地查了一番后告诉宋扬,那位太医是蔺丞相的人,开的药不仅不利于怀孕还伤身体,烟嫔是万万不可能怀孕的。
宋扬啃着陆兰洲给他削了皮的脆柿,嘴里咬得咔哧咔哧响。
他想了想,才问系统:小满,你说小皇帝真的宠幸烟嫔了吗?
系统:“这重要吗宿主!皇帝宠幸嫔妃是多么正常的是啊!我们该担心的是,你不在皇帝身边保护他,他会被沈雪烟害了!”
宋扬告诉系统:不会的,以前那么多次、那么多人想害他,都没成功。
小皇帝似乎和书里的不一样。宋扬想。
他总能阴差阳错的避开很多危险,也比宋扬想象中那个软弱无能的皇帝不一样。他又聪明运气又好,如今没有自己在身边也不会出问题的。
系统还在絮絮叨叨,让宋扬想办法给李瑾玉递信,要让皇帝知道沈雪烟不是好人别宠幸她。
宋扬又一大口咬在脆柿上,“小皇帝肯定宠幸了!呸!我在宫外担心他,他在宫里夜夜笙歌,老子撂担子不干了!”
系统愣住,它刚刚说了那么大一堆,宋扬居然都没听进去。
此时正屋大门吱呀一响,陆兰洲推开了门,听到宋扬在说话,又瞧了瞧屋里的其他角落,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爷,您在和谁说话呢?”
“自言自语!”
宋扬把剩下一点脆柿塞进嘴里,把刚刚外泄的情绪收回,嘴里含糊不清问道,“怎么了?”
“林流熙林大人来看您,想和您说说话,此时正在堂屋里等您。”
“知道了。”
宋扬把沾了汁水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吸吮了两下,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起身一块和陆兰洲往堂屋去。
林流熙是和陈静兴一块来的。
宋扬到堂屋时,陈静兴正站在一幅画下仔细揣摩着,连宋扬的脚步声都没听出来。
“林兄你快来看,这幅画好似白大师的真迹,这山峰,这马蹄,简直栩栩如生……”
陈静兴一脸兴奋地回过头去喊林流熙一块来看,正巧宋扬进了屋,陈静兴在画下微微愣住,看见宋扬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脸上既是抱歉也是羞愧。
“宋兄,在下失礼了。上次来参加乔迁宴不敢多瞧,如今再看福履轩,十分气派。”
林流熙也替他解释,“静兴兄素来爱画,特别痴迷白大师的画作,每每见到都挪不动脚步,让宋兄见笑了。”
宋扬的目光也跟着投到那副画上,画上是一匹马在急速奔跑的路上,背景是一座座山峦。马上没有人,山也光秃秃的,连树都没一棵。
这幅画是他从李瑾玉那拿的。
当时他刚从蔺丞相那拦下了一个消息,是蔺丞相要驸马在剿灭山贼的行动中使坏。
李瑾玉把信烧毁后,便让他自己挑个东西当作奖赏。
宋扬从洗手用的龙纹金盆挑到装墨块的金丝镂空盒,小皇帝都不给,说那些全是俗物,违背了他的心意。一听不给金银珠宝,宋扬登时就没耐心了,直接问小皇帝自己到底能挑什么。
李瑾玉长指遥遥指向书架,让宋扬从那挑。
宋扬包不客气地挑挑拣拣,最后选了这副画——之所以挑画是因为觉得皇帝存的画应该很值钱。而他没卖掉还挂在堂屋是因为他拿着画去问过了,这画不是哪个大师所出,不值钱。
现在看陈静兴这么喜欢,如果不是小皇帝叮嘱他不许送人,宋扬可能直接就送给他了——毕竟宋扬不懂画,更不懂不值钱的画。
虽然当时李瑾玉看他挑了这幅画,还说他有眼光。还说这幅画很有意境,让小皇帝每看一眼都能想起他还在当太子时的处境。
“不是什么大师,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宋扬笑笑,招呼他们坐下喝茶。
三人围在圆桌前泡茶,茶水是宋扬亲自去京城边的博望山山脚下取的泉水——他这几日实在是闲得慌,京城里有点乐趣的地方他都逛了个遍。
和宋扬不同的是,林流熙最近很忙。在知道宋扬被逐出宫后,就一直想来福履轩看看他,但是一连数日都抽不开身,直到今日才有空闲来拜访。
林流熙打量着宋扬脸上多出来的肉,笑道,“前几日还在担忧宋兄是否无依无靠受人欺辱……如今看来,宋兄如今也颇为惬意。”
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不少,得势之时人人都敬你,失势以后那些人也会反过来踩一脚,现在看到宋扬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住在这个地段极好的宅子里,就能看出皇上对他留情了,并没有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