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缘也无奈,朝锦心手上看了一眼,见萧易还浑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盯着桌上的梅子糕,心里也有点软。沉默着把庾睦带到一旁,紧紧握了他的手。
“妻主……”
“什么都不必说了,听大相公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庾睦一低头,果真不再开口,萧挽缘觉得两人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只更用力地把他的手握紧了。
“江愿,你过来。”
庄瑶似乎很满意她的“听话”
,招手让她过去坐,一面吩咐人去请萧老爷院子里的眭大夫来给她看脉。
萧挽缘心里笑笑,心道古来婆媳关系就是最难说得清的。庄瑶对庾睦,说不定也是有点挤兑看不惯的情结呢。听到女儿向着自己而不是夫郎,面上神情明显就比原先好看了。
几人说话间,下人已经把冯明秀重带了进来。此时再看他,整洁干净的衣物被弄得皱巴巴的,浑身上下湿了个透,稍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万分,面上却连方才的那一点隐约的恐慌也不见了,只抬了眼直直地朝萧挽缘看过去。
“冯氏,你可知道今天我这般待你是所为何来?”
冯明秀面上竟带了点笑意,转头看他,像是十分不屑:“要杀就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萧挽缘一怔,只觉得这状况实在有点错乱,怎么她这个受害者还没说话,冯明秀这个下毒害人的,却像是受了什么泼天的折磨,一副“视死如归”
的气派?
“冯明秀,两年前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见庄瑶一气之下就要开口,萧挽缘连忙抢先问了一句,她不在乎这个人要怎么处置,但一定要弄清楚两年前的事到底是不是他所为,免得除了他之后,还要日日提心吊胆。
冯明秀像是浑然不在乎,瞥了她和庾睦一眼,哼笑道:“何必明知故问。”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算冤枉了你。”
萧挽缘也点点头,微松了口气,拉着庾睦退开了一步,对锦心道:“把小少爷带下去梳洗一下,换了衣服吧。”
既然他供认不讳,那也就没有了取证的必要。庄瑶稍一迟疑,正要点头,却听得冯明秀哈哈大笑起来。他心里既知是他害了萧江愿,自然对他厌恶至极,恨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人,这就去叫牙户来,这个人我这里可不敢留。”
萧家这样的大户,一般都会自矜身份,不想让外人看了家里的热闹。即使家中奴仆侍人有什么过失,大多也是自家处置一通,最恨不过,那就把人赶了出去。很少有闹到叫牙户来卖人的。
何况冯明秀毕竟还替萧江愿生了个儿子,再怎么,也要稍稍看过一面。但此时萧挽缘却丝毫没有阻止庄瑶的意思。她看得出冯明秀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也可以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恨恐怕早就是根深蒂固。
“大相公……”
“闭嘴,我知道你对身边人总是心软,但他害你心绪失常,你难道还要替他说情不成?”
“不,爹,我只是再想问他几句话。”
虽被庄瑶一顿训斥,萧挽缘还是沉稳道:“请爹稍等片刻。”
庄瑶看了看她,眼里似乎有点恨其不争,点了点头还是应允下来。萧挽缘朝他笑着谢过,才缓缓道:“冯明秀,你不过是一个侍夫,又并无女孩儿傍身,害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冯明秀一扬眉,竟是笑了起来,低了声音像是在说笑,道:“我心里快活。”
就为了心里快活?萧挽缘愣了一下,在心里不断低咒,怎么她到了这世上尽遇上心里不正常的男人了。难不成这女尊世界里的人性子都是扭曲的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每个人得了你的看重都要对你感恩戴德么?”
冯明秀见她呆不言,声音更利,朗声道:“你既标榜一心对夫郎好,做什么还要来糟践我?糟践完了,却还要做出一副施恩的嘴脸。你以为,人人都是那个瞎子,都要对你死心塌地么?!”
第二十三章前路
“你既怨恨于我,当时又还是清白之身,大可以求了大相公将你放出府去,何必要自绝后路,对我下毒?”
“清白之身?”
冯明秀双眼大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厉声恨道:“我竟不知道,被大小姐您几次三番‘宠爱’过的这身子,还能称得上‘清白’二字!”
萧挽缘一阵惊愕,所有的人几乎都认为,这冯明秀是她犯了癔症后收的侍夫,她自己也一向是这样想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萧江愿竟是在此之前就和他有了关系。
她侧了身去看庾睦,却见他面上也是一片呆滞,甚至还带了点迷茫。倒是庄瑶并没有诧异之色,只是冷哼道:“你身为小姐的通房小厮,伺候小姐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事。”
萧挽缘轻咳了一声,原先问罪的声势早就被冯明秀一句话压了下去。如果当真像他所说,那萧江愿的所作所为就是背着庾睦“偷腥”
,强占了冯明秀的身子。连她这个“赝品”
,听着冯明秀冷着声音嘲弄,也实在是觉得有点羞愧。
“这……”
庄瑶见她犹豫,立刻板起了脸:“什么这啊那的,江愿,你可想好怎么处置他了?”
“我……大相公,他不过是一个侍夫,平日里又没什么机会出门,他的药又是哪儿来的呢?”
萧挽缘有心替他脱一点罪,脑中转了个弯,劝道:“不如让他将功折罪,把主使他的人交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