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在牧区搞分田到户的那个时代内陆已经实现工业化了,依靠工业社会的巨大生产力保证了个体化原子化的牧民依旧能够良好的生活,而在内陆还在向准工业化迈进的当口,则只能寄希望于形式上由部落体制倒退半步回到原始公社,依靠外源的工业品输入改造社会形态。
原始公社战胜不了奴隶制部落是由其客观历史条件决定的。原始共产主义从来不像其字面意思上那么美好,原始公社之间的冲突往往是依靠将敌对氏族进行种族灭绝作为结局的,而奴隶制部落好歹会将战败者收为奴隶,以较低的生活水平满足战败者的生存需要,充实生产基础和战斗力。人类站到食物链顶端的时间过于古早,导致大自然以这样残酷的方式控制着人口数量。
而刘盈敢于在形式上退半步的理由也很简单,新的生产工具和技术能够保证公社短期内不受生产不足的问题限制。文明层级进步的基础是在早期高生育率高死亡率社会,总体人类自然增长率依然为正,逐渐进入近乎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然而若是生产力足够满足每个人的基本生活需要,短暂的和平依然是可期待的。
每个公社在他们自己所属的惯例草场有能力基本满足公社成员的生存是避免战争生的前提,而外部保障则是汉军的军事控制以及汉政权的统治。
秋后随着冒顿带着大笔的汉朝贸易品离开,刘盈也正式北上抵达后世的呼和浩特一带,开展属于他自己的会盟。手底下没有汲黯这样的人物,让刘盈享受不到虚心纳谏的快感,但他还是放弃了天可汗,瀚海汗(成吉思汗)一类本来有所期待的代号,而代之以汉皇帝陛下。
尽管修筑了直通龙城的道路,但毕竟龙城所在的漠北只是匈奴祭天的神圣之地,真正丰腴的草场仍然在漠南,刘盈望着趾高气昂的鲜卑大单于及其随从还是相当满意的。汉军以威震慑草原,负责怀柔的则是燕国,靠近的鲜卑自然得了最大的一分利,也是被渗透的最为完全的部落。
整个边境的政策是一体的,汉军出行是不会允许进行大规模贸易的,军队严禁经商,一方面容易导致军需品的倒卖,另外一方面商人也是情报走漏的大头。虽然汉唐军队后世经常携带商贾随行,但在刘盈这里有足够收入的他并不愿意走这条路。军权和财政权合一的另一大威胁就是自成藩镇甚至绑架国家。
而燕国为了之后北方出海承受了自齐地楚地等地海运的大量转移支付以外杂税也不算高,经济繁荣一方面有助于收纳人口,另一方面也强化了燕国贸易。燕王卢绾的部队镇得住场子,同时又能公平进行交易。至少令草原部落十分欣赏的多种以抗生素和麻醉剂杀虫剂都是从鲜卑代购而来,来源自然是燕国。
杀虫剂主要是666(六氯环己烷),这玩意即便是工业落后的新中国也有能力大量合成,只需要煤化工提炼的苯和氯气在紫外线下加成反应即可,何况还具有相当广谱的杀虫性能,同时自然环境下降解效果也不差,不像ddt难以降解,一百多年过去如今在北极的冰盖下都能现残余,脂溶性还导致了相当强的生物富集效应。唯一的问题是对人畜均有毒性也较好处理。
虽然氯气是一战时广泛运用的化学毒气,不过只要使用护目镜和简单的呼吸器就能隔绝大多数伤害的它已经算是个弟弟了,制备也不算太难,直流电解饱和食盐水或是用浓盐酸与二氧化锰共热即可,至于反应器密封不足少量泄露的问题,刘盈只能用加大防护的方式拖着,实验不锈钢反应设备的结果还不如杜仲胶和玻璃配合的扩大反应器呢。不锈钢制备倒算不上难,但是铆接技术需要大量训练和实验,焊接技术,不锈钢焊接甚至在苏联时期都是称得上技术攻关的先进技术。
要不是研制出了许多提高生活质量的药品,刘盈甚至自己都不敢在秋后来到草原之上,秋后肥的可不只是马,多种昆虫都忙着叮咬人畜血液,为自己积攒过冬的积存或是留下后代。大片的飞虫聚集在一起如同黑云,在火盆里加了大量的蒿草和硫磺熏蒸都散不开,还是化学毒剂效果更强。
在这种环境下依旧长得敦实厚重的酋长,不知道要吸吮多少牧奴的血汗才能满足消耗,没点信仰就往这丢汉民一样完蛋,吃苦的人得要从其他地方找补才能给自己继续吃苦下去的理由呀。如果说部族的后代不能轻易脱离的话,汉廷需要给一个汉民提供怎样的利益才能让他耐着冬季零下三十多度,冰层结了数尺之厚的低温,夏季被各种蚊虫小咬之类叮咬,承担着严重的疾病风险下还为朝廷的利益服务呢。
如果汉民是被统治阶级还好处理,一切都是异族敌人的问题。当然刘盈现在对边防汉军将士的处理也类似,你不在草原驻军,那胡人就会南下打草谷破坏我们的幸福生活,匹配上职位上的进步和轮调制度尚可应付。然而作为统治阶级,在客观上的生活条件变得更恶劣的情况下,怎么说服一个人不转变立场,去维持和强化自己在两民族夹缝间的特殊性并以此谋利呢?
有说服力的办法存在,然而又不会存在于此时此地,那需要一场革命的洗礼而不是单纯的政权建设。
刘盈登上高台,举行起了祭祀活动,然而真正重要的却是周围携带着大耙子工作着的牛群。与传入的苜蓿联合,牛羊在冬季的死伤就极大程度上被控制住了,也就有了刘盈进一步施加影响力的余地。
说完一些什么地无分南北,皆朕赤子的套话之后,刘盈开始展露出了自己对塞外各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