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当家声音沉稳,不疾不徐,但6云逸依旧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满意与骄傲。
6云逸有些不服气,认为自己的脑袋还够用,便说道:
“父亲,军中之人都说孩儿聪慧过人,异常机敏。”
“嗯,你自然是聪明的,为父只是说你心直口快,
都说不当之语会得罪人,
但有时候啊,得罪人不是因为你说错了,而是你说对了,所以你要谨言慎行,要多想。”
6云逸眉头紧皱,面露深思,这老学究今日的话格外多。
6当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继续开口:
“另外,你的性子不能为官,在军中却恰到好处,能有所作为,
我大明立国二十年,国朝愈强盛,军中也没有那般弯弯绕绕,正是从军的好时候,
只是你要谨记,若在军中立下功勋则可继续为之,
若到你垂垂老矣,还无那世袭军职,那便早些脱身,以免连累子孙,跟着你从军受累,
没得好处不说,还要世世代代做那军户,这不是个好营生。”
“父亲觉得,我大明军制会如前朝那般糜烂?”
6云逸面露诧异,再一次确认了,古人不是蠢笨如猪,相反十分聪明。
父亲是举人,尚且能看到军户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朝堂大臣,那些进士自然也能看到。
6当家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此言乃大逆不道,只能你我父子所说,不可与外人道。”
“孩儿知道。”
6当家面露思索:
“这庆州卫平日屯田,战时从军,
为父虽不懂军事,但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如今两样兼顾,就怕最后落得地没种好,仗也打不好,
如今参军之人要么是老卒,征战多年颇有家底,
要么是你这般良家子,军中没有吃的,大不了回家吃,去年大雪粮食收成不好,许多军卒就是如此。”
6云逸面露凝重,点了点头。
“如今国朝新立,百废待兴,今上雄才伟略,鲸吞四海,
朝廷有余粮,吏治亦清明,这才能维持北征局面,
就怕陛下百年之后,吏治糜烂,军制腐败,
仗打不赢,粮食也不够吃,
那这军户可就成了想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如今你从军只是权宜之计,我等不能只为自己,还要考虑子子孙孙,
为父在时尚好,若为父不在了,
6家想要绵延传承,就要靠你了,要么立下大功,谋一个世袭职位,
若是不成,就让子孙重走科举,谋一个举人,摆脱军户桎梏,如此方可长久。
当然为父也会留下家学,凭借为父养望多年,在这庆州考举人不难。”
6云逸有些呆滞,他如今年不过十七,居然要考虑百年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