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莫名其妙了!哈利惊叹着,不太确定如何与这个模样奇怪的女人互动。但那双老手摆在他面前,枯树枝一样僵直地抬着,又让人不好意思走开。最终,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魔杖”
。
老女巫把它接过去,放在胸前眯起眼睛看。杖柄就要碰到那坨嘴唇——哈利总觉得自己应该感到不适,却只是格外好奇地盯着,根本不介意这个场面。不过,老女巫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把短棍归还给了它的主人。接着,她从袖口掏出自己的魔杖,嘴里念了句什么,十厘米的木棍瞬时变得有伞柄这么长。
哈利对着这个“魔法”
瞪大了眼。老女巫侧过身去,用变长的魔杖在柳树的一个节疤上点了一下。瞬时,老柳树的枝条蠕动了起来。哈利猛地退后一步,只听见舞动的柳叶发出“哗啦啦”
的声响,棉花一样的柳絮在空中乱飞,飘进哈利的鼻孔,令他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片刻后,树根处空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进去之后,你会看到地上坐着一条狗。”
老女巫慢悠悠地说,从白花花的盘发中抽出一根柳木做的短笛,又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粗布口袋,交到哈利手上,“你不用怕它,只需吹响这支笛子,再把你应得的东西放进口袋里。”
说着,她晃了晃脑袋,拖在胸前的嘴唇差点甩到男孩身上,“时刻警醒!时刻警醒!善良是最宝贵的金子。”
哈利摸不着头脑地接过这两样东西,打量那个望不见底的洞口。这个梦也太奇怪了。他这么想着,往前挪了挪几步。柳絮像轻盈的精灵一般飞扬着,扭曲的枝干一动不动。他回头看一眼老女巫,只见她点了点头,下嘴唇又一次摇摆。
有危险大不了就醒过来,没什么的。哈利告诉自己说,深呼吸一口,走了进去。
树洞里的隧道很黑,湿滑的石阶层层往下,唯一的照明是萤火虫的暗淡光亮。哈利小心翼翼地扶着粗糙的墙壁走下去,过不了一分钟就走到了头。他好奇地探出头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铺着黑色大理石地板的开阔厅堂里,四壁上有许多扇门,屋顶上还亮着几百盏明灯。
幽蓝色的灯光反射在宽阔的地板上,平滑的地板便像是夜晚的深水湖泊。湖泊正中央有一座小岛——一块蓝格子的围裙布,布上端坐着一条狗。哈利在看清它的一瞬间,忍不住惊叫了出声,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条狗有三个脑袋!
哈利顿时四肢发软。面前三个巨大的脑袋磨蹭着高高的屋顶,每颗脑袋上都镶着三双巨大的眼睛。最左边和中间的分别有茶杯和水车轮那么大,最右边的看上去有一个小教堂的穹顶那么大了!三头狗的每个鼻孔里都喷着热气,它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哈利,像在观察猎物。后者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打赌它下一秒就要开始咆哮撕咬。情急之下,他想起了老女巫的嘱咐,赶忙把那支柳笛的吹口放进嘴巴里。柳笛上像小时候玩的竖笛一样有六个开孔,他也顾不上什么旋律,干脆就胡乱地按了几个孔,用力吹了出来。
这不吹还好,一吹情况更不妙。六只耳朵听到尖锐的笛声,三头狗随即大大地打了一喷嚏。这声喷嚏打得震耳欲聋,同时在室内卷起了一整狂风。还没等哈利反应,他就被吹了起来。
蓝色的吊灯被吹得摇摇晃晃,湖泊似的地板像突然起了浪一般狂舞着。哈利一会儿头朝上一会儿脚朝上,很快便头晕目眩,鼻子里还充斥着三头狗的恶劣口臭。冬青木魔杖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到地上,他惊恐地握住那支柳笛,长袍翻卷着挡住了他的视线。
“哐——!”
一道门猛地打开来,紧接着,狂风便把人吹了过去。哈利内心咒骂着,刚要急中生智地重新吹首柔和点的曲子,就毫无防备地砸在了地上。“ouch!”
即使坠落的高度并不高,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背上的骨头硌得生疼。
然而,还没等哈利缓过口气,一个箱子就光速飞了过来,“咚”
一声把他压在了地上。
“操!!!”
他这回是真骂出声了。沉甸甸的木箱子把瘦小的男孩夹在木板与大理石地板之间,令他动弹不得。哈利眼冒金星,圆框眼镜掉落在旁边可怜地裂开一角。木箱丝毫不留情地把它全部的重量压在哈利的前胸和肚皮上,使得此时胃里空空的他也感到非常想吐。
陌生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亮着幽幽的蓝色火光,哈利努力睁开眼睛,视线的绝大部分都被这个暗褐色的木箱充斥,让他看不清其他任何的东西。不远处的门外,那只狗似乎安静了下来,狂风也已经平息。很快,哈利就听到了呼噜声,在硕大的地下空间内回荡着。
他绝望地躺在那里,祈祷着这个梦快醒,不然就要被压死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hello?有人吗!我在这里!”
他努力大叫着,虽然已然没了什么力气。
那阵微弱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了起来。哈利欣喜地挪动了一下,用力推了推身上的箱子,想让它动一动,好让来人注意到自己。然而,大箱子纹丝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哈利很快意识到来的只有一个人,并因此而担忧起来:这箱子至少得要三个壮年男子才可以搬动吧!
或许是因为同样的担忧,哈利听见那个人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他有些心急,刚要拾起力气再次开口说话,就听见了“唰唰唰”
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翻书。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