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剧烈挣动的身子,顿时僵住,心中落下苍老的凉,他,与他,不过都是这样。眼睛无力得看向屋顶,眸中积聚的泪水,越来越多,任他将自己衣衫一件件扯落,分开……看着屋顶那某个点,两颗圆大的泪珠,终于从盈满了的眼中,滚落。和帝压抑着低喘,凑向她唇角,见她晃动如秋水的眸中,划过一丝痛楚的波纹,心中明明是痛极了的,却生酿出一点甘甜,低声道,“鱼儿,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更想狠狠的……”
说着咬住她唇,剩余的话,便都消失在唇舌的纠缠中。宁王府后院暖阁书房。青廷散发解怀,躺在榻子上。这三日来,因涉及着宁王府,除了子钰被带走当晚,他匆匆去宫内见了和帝一面,余下几日,为避嫌,便都待在府内。女眷们都很惊慌,好在郑氏惊诧之余,还镇得住场,是以并未大乱。已是二更天了,青廷毫无睡意,眼睛,早也熬得抠了下去,却依稀好像看到她站在那里,含羞低头,王爷,我还能怎样伺候您呢?青廷但觉胸口堵塞,有什么东西呛着,直逼喉头,心中忽涌过一层恨意,没有她之前,一切是多么好,但,但,青廷叹息着用手盖住眼,挡住那灼灼跳动的烛光,有了她之后,一切是多么好!屋门轻开,周成闪入,跪下轻道,“王爷,宫里有消息了,”
见他急忙起身,眼神焦灼,忙道,“咱们家宜人,皇上命拘到了乾清宫,亲自询问。”
青廷提了三日的心,终于放下,缓缓卧倒身子,周成见他脸孔都隐在黑暗里,有些担心,“王爷……”
青廷挥挥手,周成咽下嘴边的话,下去了。室内一片死寂,青廷咀嚼着舌尖的苦,一个忍不住,案上的砚台摔到了门上,泼溅出一墙的黑色汁液。天,快亮了。和帝看向身边昏睡的小人儿,明黄的薄毯下,露出的脖颈,纤细得仿若一掐就断。和帝的手,慢慢抚上她肩头,盖住那段纤细,内心挣扎不已。子钰动了动,感到了脖子上的灼热和压力,她回过头,看向和帝阴郁的眼神,轻声道,“皇上,您杀了我吧。”
和帝不语,子钰眼眸清亮,并无半点恐惧慌乱。和帝心中苦笑,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总能在你最想心软的时候,让你变的彻底柔软。手,慢慢从她脖颈上滑下,子钰眼中露出稍许不解,待看到他平静下的眼眸,她踉跄了一下,扑到枕上,嘤嘤哭了出来。和帝仰面躺倒,手背盖上眼睛,沉重叹息,“我杀不了你,你哭什么?”
子钰咬住枕头,手滑向远处,慢慢收住哭泣,哽咽道,“我这一生,便都做那对不起人的事。以前是媚兰姐姐,现在是您,还有,他,”
想到青廷,痛得一时噎住。和帝刚要说话,忽听邱得意外间低唤,“皇上,宁王求见。”
子钰一震,听和帝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让他外间候着,朕这就来。”
青廷候在外间,一时听和帝出来了,忙跪地行礼。和帝嗯了一声,“起来吧。”
青廷起身,见和帝只着一身内袍,瘦削的脸上,闪动着阴郁和平淡。青廷开门见山,“臣弟来接内子回府。”
和帝冷哼,“你凭什么?”
青廷连忙跪倒,垂首不语。和帝默了一会,“朕不能留她。”
青廷一惊,“皇上……”
见他阴沉着脸,似决心已定,忙膝行上前,“此事不关她事。”
和帝冷笑,“却与她有关,不是么?”
见他仰望着自己,满面焦急挣扎,继续道,“朕不能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能容!”
青廷垂下头,咬咬牙,抬头道,“她,已有了一月的身孕。”
和帝很没有料到这样,眯起眼,看着青廷痛苦挣扎的面容,青廷熬住心中火烧一般的煎痛,伏地叩首,“求皇上饶她一命。”
和帝还是不语,青廷再拜,“从此宁王府,与徐氏,再无往来。”
糖拌伤和帝端坐,青廷伏地,两人一时俱是无话。邱得意忽匆匆闪入,低唤一声“皇上”
,见他二人情形,犹豫了一下,焦急道,“鱼,鱼姑娘她见红了!”
和帝一听,猛然站起,见青廷也是煞白了脸色,指着邱得意道,“传太医,快!”
见邱得意还有些愣,不耐道,“找老张,张中放!”
这张中放是专门侍奉和帝的太医,前朝留下的老人了,邱得意一听,忙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出去。青廷已经起身,两人均愣站在那里,都有些不知所措。和帝先坐下,抬头阴郁看向青廷,“你何时知道她有孕?”
青廷皱紧眉,低声道,“五六日前。”
和帝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张中放很快赶来,他本是慢性人,但见和帝脸色,并不敢拖拉,匆匆入内诊治,半晌出来,见和帝、宁王二人都焦急坐着,空气中紧绷着沉闷,便低着头下首跪了。和帝先问,“人怎么样了?”
张中放知这事内有蹊跷,可哪里敢多问,斟酌了一下,缓缓道,“贵人脉象虚浮,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