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芬有些明白了,但还有些迷糊,还要再问,却见月华祉昇举着花儿跑了过来,“娘,娘,我给您戴!”
祉昇拿起一朵芍药,踮起了脚尖,子钰坐到台子上,搂过月华,一边帮祉昇将芍药别到发髻上,笑开了眼。果然,贵妃听了林喜贵的话,皱起了眉,宋姑姑清了人,上前问候,“小林子说什么了?”
贵妃沉吟着,“万家那位小姐,果然也是有心思的。”
看了眼宋姑姑,“她私下里见了龚良,被小鱼探到了。”
“哦?”
宋姑姑想了一下,道,“这原也是平常。娘娘当心小鱼那边别有用心,夸大其词。”
“嗯,”
贵妃点点头,“不过照小林子说,小鱼一边忌讳着万铮铮,一边还很怕本宫这里对宁王不利,投鼠总有些忌器,呵,应当不会太过夸大,”
说着话锋一转,“而且,万胜俟与兄长已经貌合神离,咱们还真不能不妨着点这万家的小姐。”
“小姐准备怎么做?”
贵妃轻笑,“还真是有些乱,小鱼想借着咱们的力,咱们何尝不得也借着她的,且走且看吧。”
宋姑姑听着,忽然灵机一动,“小姐,如果咱们能借着这丫头的手,害了万铮铮,倒不失为一个破坏宁王与万家联盟之计。”
贵妃一听,容色立时收住,她凝神片刻,没有出声。玉石艳从宫里到宁王府并不很近,可一路上林喜贵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好办法,既把贵妃想试探的话透出来,又不让那位察觉起疑。说来也惭愧,他林喜贵能从一个小小的太医院抓药学徒,混到现如今的万锦宫副执事太监,自认还有几分见识和手段,可不知为何,对刘恭人,他总隐隐有些惧意。想当初,大家都还是小宫女小学徒的时候,他两个确有几分投缘,彼此都能看出对方是上道之人,这才有所结交。事到如今,是机缘巧合也罢,是命中注定也罢,林喜贵清楚,自己若还想往上爬,她那边的事,必得处理的好咯!好在刘恭人那边,从未怎让他难做过,这也正是他最佩服的地方,这刘恭人虽年纪轻、出身低,但为人行事,处处大气,分寸拿捏得极妥当,从不借着二人的老交情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按说,她这般柔和,他并不应该怕她,可——这感觉的事,还真说不清。林喜贵摸摸脑门,心中却有几分得意,就算是一种直觉吧!想归想,贵妃交代的事还是得办好。林喜贵思量了半天,决定还是以实相告,毕竟娘娘的意思,只是摸底,并不曾指望他劝诱她真听从了,去害那万妃,自己没必要逞强。子钰听了他的话,似乎并不意外,她笑得浅,那笑容仿佛是月里的影,仔细瞅,又好似并无。林喜贵见她半日不语,有些发慌,又轻唤了一声,“恭人!”
“林公公,”
她的声音有点冷,“烦你给娘娘带个话,我们早说好了的,我答应帮她留意万家的动向,但,是用我的方式!”
顿了一下,又轻轻道,“如若不然,便当做都没说过,各自两散!”
林喜贵一惊,他虽也料到她不会答应,但,没想到会如此强硬。一抬头,子钰端坐于上,嘴边还带着刚才那抹浅笑,但柔缓的面容上,那双眼睛,却如金石般,坚定异常!林喜贵走了,杜兰稍有些担心,她走到子钰近旁,“不知林公公会怎样向贵妃娘娘禀报?”
子钰轻笑,“你不用担心,他不是笨人,自然会用婉转的方法合适地说出,定不会故意添油加醋,或遮遮掩掩。”
杜兰更加忧虑,“奴婢就怕贵妃会对郡主……”
子钰的双拳收紧,她吞了吞嗓子,半晌方道,“贵妃不是笨人,我信她,不会在用不着的时候,动关键的牌。”
青廷这边也是一番紧锣密鼓的周密安排。至今,北疆军队、京畿禁军都伏好了线,但他知道,若光凭这些就想成事,无异于以卵击石,顷刻间就会覆没。若想要这些线起到作用,便得借助非常之事,和非常之人。淳于郭凝视着对面的青廷,笑道,“王爷,该您了。”
青廷回过神,随意捻了颗黑子放于盘上。淳于郭笑道,“王爷刚才并不是在思索着棋吧?”
说着拿了颗白子,填到一处,“呵呵,承让了!”
青廷见他这一下,吃了自己七八个子,也笑了,“先生好会逮空。”
已成败局,这接下来的棋,他便更有些漫不经心,淳于郭眸光一闪,“王爷似有些忧虑?”
青廷一笑,“先生以为呢?”
淳于郭也止住了棋,抚须道,“北军、禁军、朝中,都有了咱们的线和人,只是如何串联,何时串联,还有讲究。”
青廷颔首,“台前总得有个人,这些线才好牵。”
淳于郭闪过狡黠的笑,“王爷想要玩木偶戏?!”
青廷不语,又执起一颗棋子,却是远远的放到了棋盘的东侧,淳于郭会意,抬起头,二人目光正好相遇,刚要说话,却听青廷笑道,“先生也承让了。”
再一看,原是那边亦中了他的伏,被吃了一大圈的子,淳于郭扶须而笑,“王爷好谋划啊!”
二人又谈论了一阵,最终却是青廷小赢了三子。临了,闲话了几句,青廷又问道,“最近,子钰有没有找您?”
淳于郭摇了摇头,“已有一阵子没来,见面,也都是小公子读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