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禹的那一席话,让阿金一晚上辗转难眠,临到听到了四更天的梆子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宋文禹已经上朝回来了。
透过床幔,她隐隐约约地看到宋文禹坐在圆桌前,正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听到这边似乎有响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醒了?”
宋文禹问道,将端在手里的茶碗放在了一边。
“嗯。”
阿金点了点头,想要下床,忽然记起他还在,又觉得不好意思,索性就坐在了床榻上,隔着一个纱帘与他对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要紧事处理,便回来了。”
宋文禹回答得倒坦诚。他将手里的书卷往旁边一放,突然站起身来。阿金见他伸手似乎要将那床幔拉开,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挪了挪。
宋文禹见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只好将手收了回去:“你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吧。”
他背对着阿金坐了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话问出口。阿金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这让她怎么回答?
不论是与不是,都显得她这个人太矫情了。
索性,她就沉默。
宋文禹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便当她是默认了。
“其实,你不必那么担心。”
他正襟危坐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我不会做逾矩之事的。”
阿金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宋氏家风,她早有耳闻。这大概是宋文禹向她表达夫妻之事的极限了。阿金低下头,现自己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其实她本没有这么扭捏害羞的,可是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难免让她的思绪起伏。
“那你打算就这样跟我过一辈子吗。”
阿金想起那天他为了孟氏出嫁,喝得伶仃大醉,心里就有了计较。
“若你哪日愿意了,我们再提此事。”
宋文禹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何阿金昨晚会彻夜难眠。可惜他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懂若是阿金愿意为他献出所有,对于一个已到千面术羽化之境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金苦涩地看着他宽大的背影,懊恼于他的一无所知,又苦于自己什么都不能说:“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还是分房睡了吧。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君子坐怀不乱,我不信那一套。你说这种话,就只能说明我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不如不要说。”
宋文禹眉头一皱,想要反驳,最后还是闭了嘴:“东厢房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说得很坚定,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阿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现在脑子里也一团乱:“可以,你睡这间房。我晚上过去和阿九一起。”
宋文禹转头,刚要说不行。就见帷幔突然被人拉开了,阿金仅穿着一身裹胸长裙,外披一件纱衣弱柳扶风地走了出来。
她娇嗔地看了宋文禹一眼,明明是恼怒的眼神,却娇媚入骨,让人移不开眼。宋文禹慌忙低下头,忽然觉得阿金的提议很正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仿佛已经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对着这个女人了。
“你不做声,那就这么定了。”
阿金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又确认了一遍。
“嗯,就这么定了吧。”
宋文禹胡乱地应了下来,若此时此刻阿金仔细瞧他,会现他的脖颈也红了个通透。
“那我这就叫阿九去收拾。”
阿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话音刚落,便走到了屏风后头开始更衣。宋文禹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是不敢抬头了,也不敢闭上眼睛。
就怕一闭上眼,阿金就会不着寸缕地朝他媚笑。他为自己有这样的臆想,感到不耻。
“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金忽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宋文禹抬头瞧她,只觉得阿金今日穿着的青黛色衣衫,着实好看。她还没来得及梳头,长就这么随意披散着,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涉世未深的欢脱少女。
“什么事?”
宋文禹将她打量完了,这才将视线收回。
“我这两天在清理自己的嫁妆时候才现,爹爹还拨给了我京城里几个产业,我想抽空去看看。”
说到这儿,阿金特意顿了一下:“你要陪我去瞧一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