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重现内城,且这次伏击的目标竟然还是本朝的皇子,圣人钦封的亲王。一时之间,满朝震动,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对方来势汹汹,分明是有意将已经尘埃落定的淮南郡水患一案重新呈现在众人眼前,偏偏这些目标又多多少少与太子有所牵扯,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前朝暗流涌动,宋格非这些老谋深算的权臣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当天散朝以后,宋格非推了所有的应酬,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宋府,闭门谢客。
“昨晚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论细节细细与我说来听听。”
因为事关太子,这个案子又偏偏是宋文禹主导的,宋格非无法袖手旁观,索性便在宋文禹背后出谋划策。
宋文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父亲,这件事情,往简单说了,便是我正好猜中了凶手的真正用意,赌了一把,没想到却偏偏赌中了。”
“哦,那你是猜中什么了?”
宋格非斜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其一,这凶手是冲着淮南郡的案子去的;其二,这凶手……真正目标是眼下炙手可热的太子。”
宋文禹言简意赅,句句命中要害,听得宋格非不知道是喜是忧。
“你很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宋格非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那天晚上就算猜中了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今日就不会这么难以收场。”
宋文禹抬头,不解地看向宋格非。半晌,他才将信将疑道:“父亲的意思是……我被利用了。”
“你的这个对手,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好手啊。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宋格非眯着眼,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之中。
父子两相对沉默了一阵,宋文禹忽然站起身道:“父亲,儿子想去洛府探望洛大郎君。”
“嗯,不过你也要记得,庆王府那边也不可怠慢了。”
宋格非适时提醒道。
宋文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宋文渊坐在一旁瞧着兄长远去的背影,转过头来看向宋格非道:“父亲,兄长这次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与宋文渊的忧心忡忡相比,宋格非要淡定许多。毕竟他向来都是中立派,只效忠于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个人。至于谁将继承大统,这并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大哥若过得了这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宋格非隐晦地评价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再也没说别的。宋文渊糊里糊涂地听着,只当父亲是在说些好听的宽慰自己,并没往心里去。
相比于宋府的平静,孟府里却炸开了锅。孟恪一回到家中就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坐立不安。孟一葳拢着袖子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忽然,孟恪站定了身子,看向孟一葳道:“昨晚上生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咱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圣人今儿个在朝堂之上雷霆震怒,我也是震惊异常。”
孟一葳抬头看了孟恪一眼,道:“许是庆王府里的人口风紧,所以才没有走漏风声。父亲您也不是不知道庆王平日里的狠辣手段,他若是不想这事情被人知道,他府里的下人又怎么敢到处乱说。”
孟一葳的这个解释,并没有让孟恪信服。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孟一葳面前站住道:“我不是问有人刺杀庆王的事情,我是在说为什么洛腾和宋文禹可以占得先机,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孟一葳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这,他们一个是刑部郎中,一个是京兆尹衙门中的提刑,消息肯定是要比我灵通啊……”
“你真是……”
孟恪恨铁不成钢地瞧着自己的嫡长子,“可是你的夫人姓洛!莫非她也没有跟你透露半点风声?”
“真没有,”
孟一葳无辜地瞧着孟恪,因为担心父亲迁怒洛氏,又连忙补充道:“这调查内城之中的连环杀人案,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机密的事情。莫说孟莘不知道了,我看岳父都不见得能从洛腾那儿得到半点风声。”
孟恪瞧着孟一葳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只觉得气血翻涌,脑袋昏昏沉沉。他摆了摆手,转身扶住一边的桌角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父亲……”
孟一葳担心孟恪的身体,上前要扶他,却被他厉声拒绝了。
“你先出去吧。回头记得给你的妹妹带封信,让她找个时间回家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