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下得又大了一些,怀仁快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些没有打扫干净的雪花。
“大少爷”
,他向文禹行了个礼,“润王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了王府。”
“好,我知道了。”
宋文禹垂下眼,眼看着火盆里的冥钱已经快要烧完了,便又蹲了下来添了几个金箔元宝进去,“你先下去休息吧。”
“大少爷,可还要我继续去盯着。”
怀仁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不必了,看来他今日确实是不会再到别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让你这么一路跟下去的。”
宋文禹一边将手里攥着的那些纸钱缓缓丢进火盆里,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他身边那个新来的随从,绝非泛泛之辈。”
宋文禹没有直白说出来,可是怀仁却听明白了——他能够打听到的,其实是萧湛想让他看到的。
“是,小的明白了。”
怀仁说完,转身便又退出了大厅,仅留下宋文禹一人在灵堂。
宋文禹烧完自己手中那最后一叠纸钱,这才站起身来看向宋老夫人的牌位,“祖母,一路走好。”
说罢,他也转身离开了这空旷的灵堂。正在这时,宋文渊走了过来,见到宋文禹往外行,他上前一步向兄长行了个礼,“大哥,今日辛苦了。”
“我刚才已经和孙嬷嬷说好了。她日后就伺候在晓梦身边,有她在,母亲和你夫妻二人都可松一口气了。”
“大哥考虑周全,我代晓梦在此谢过大哥了。”
宋文渊郑重其事地又向他行了个礼,“大哥这是要回东厢房休憩。”
“嗯,是想回房休息一会儿。不知为何,今日觉得异常疲累。”
宋文禹的回答让宋文渊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兄长从来都不会向人显露出丝毫疲态。可是今日的他,却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文渊仔细打量着文禹的神色,现他的面色似乎是比平日里更苍白了一些。虽依旧目光如炬,可是瞳孔的颜色更加幽深了。文渊低下头,不敢再直视这一双犹如无底深渊一般黝黑的眼睛。
“大哥放心休息便是,这里有我守着呢。”
“好”
,宋文禹微微颔,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谦卑恭敬的弟弟,又轻声补了一句,“那就有劳你了。”
文渊目送他走进风雪之中,文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是一颗迎风而立的雪松。他望着兄长愈行愈远的身影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他并不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而是要离开这个家,远走他乡。
……
运来客栈的后院里有一间房,常年烧着地火龙。哪怕是这风雪交加的天气,这房间里也是四季如春。
“姑娘”
,阿珍推门而入,因为这屋子里的温暖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先是将房门关上,后又来到阿金身边跪坐在蒲团上,“润王从宋府出来以后就直接回王府了,尔后再没有其他动静。”
阿金缓缓睁开眼瞧着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应当是有人跟踪他,所以他不会来这里一探究竟。”
“那,咱们还要继续住在这儿吗?”
阿金垂下眼,双手抬起轻轻按在了瑶琴上。未曾言语,却已经给了阿珍一个答案。阿珍站起身来退出了房间,并仔细合上房门,不让那一室琴音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