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远最近快被刘安安逼疯了,自从那天两人没有把持住后,她便天天催着要结婚,这两天竟然变本加厉,给他说怀孕了,要求他立刻马上跟她领结婚证。
周志远心里烦的要死,若说之前,他对刘安安确实有些感情,也喜欢她温柔小意的样子,曾经也确实考虑过两人的未来。但最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对她的心思也淡了。
一想起刘安安竟然背着自己给沈秋下药,周志远就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再怎么说沈秋也是自己的未婚妻,她这样做,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知青点那群人见天地拿自己开涮,阴阳怪气地巴巴自己命好,左拥右抱共享齐人之福,他简直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里憋得慌,便趁天黑出来透口气,没留意竟然走到了沈秋家附近,听着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周志远神思恍惚,思绪恍然飘出很远。
在不久之前,沈秋就是这样围着他笑啊闹啊,明明是个娇气包,却因为他不想她离自己太远而选择下乡。
乡下条件艰苦,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但沈秋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反而反过来安慰鼓励他,要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坚持下去。每每家里寄来包裹和钱票,沈秋舍不得花,都贴补在了他身上。
之前周志远觉得她太过娇气,还有点聒噪,所以在刘安安主动靠近时,明知道会伤害到她,却任由展,后来……
没有后来了,周志远苦笑着摇头,心被这个认知刺得生疼。
他不受控制地走近院门,透过门上的缝隙往里看,二牛和小花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沈秋捂嘴大笑,身体抖动得前俯后仰,陆霆华坐在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眸子里是全然的宠溺和爱意,右手自然抬起空托着她的背。
周志远被这幕刺得眼睛血红,心脏不受控制地沉,痛,甚至还有种窒息般的狂躁。
为什么事情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为什么她一丁点儿机会都不给他,反而跟一个乡下泥腿子走得这么近?!陆霆华他凭什么跟他争?!
胸腔剧烈起伏,愤怒上涌,眼睛黑沉沉的,脑中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他抬脚就要踹门。却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志远哥,你这是做什么。”
周志远脚步微顿,猩红着一双眼回头看向来人,语气不善,“你跟踪我?”
刘安安自嘲一笑,平日里婉转多情的眸子现在满是淡漠:
“如果我不来,怎么知道你都要当爸爸了,还旧情难忘。”
“当爸爸”
这几个字,被刘安安咬得很重。周志远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瞬间炸锅,气冲冲地冲到刘安安身前,拽着她的手腕快步往小树林里走。
手腕处火辣辣的痛感让刘安安皱了皱眉,但想想自己来的目的,还是抿着唇忍了下来。
走到树林深处,周志远忍气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脸色不善地甩开刘安安的手,气急败坏地低吼:
“你到底要干什么?!”
相比周志远的暴躁,刘安安平静得多,她揉了揉红的手腕,语气淡淡地道:
“我说了,我要跟你结婚,我要跟你回城。”
周志远来回踱步,步伐凌乱,不耐烦地道,“我说了,这不可能!我爸妈不可能同意的!”
刘安安无所谓地“哦”
了一声,“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只能去公社举报你耍流氓了。”
周志远快步逼近刘安安,表情狰狞地仿佛能吃人,但刘安安太了解周志远了,她身形未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只想陪着我吗?你不是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做吗?那为什么现在非要逼我?举报我耍流氓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吃了枪子,你肚子里怀的就成了野种,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野种”
两个字,刺得刘安安心脏闷疼,她呼吸微微滞了滞,语气依旧平稳:
“如果你不娶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依然会是个……”
深吸了一口气,刘安安才继续说道,“……野种,所以你要我怎么办?”
刘安安唇角勾起苦涩的笑意,抬眼目无焦距地看向远处,
“那天我只是想跟你道别,为我们的感情画一个句号。是你强拉硬拽我去木屋里……,如今木已成舟,我怀孕了,你却不想负责。”
她轻嗤一声,似是了无生意,语气哀戚,
“如果不是放不下我娘,在你第一次说不想负责的时候,我就跳河了。左不过就一条命罢了,与其后半辈子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在唾沫堆里挣扎,不如一了百了。也省得孩子受苦。”
说到最后,刘安安语带哽咽,左手轻抚平坦的腹部,似是在抚摸珍藏许久,却即将失去的宝物。
周志远本就不是个多坚毅的性格,见刘安安如此,心惊胆战惶惶不安,又听她提及腹中的孩子,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种,之前气急,所以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难得升起一丝愧意。
他颓然地蹲在地上,双手插在凌乱不堪的头上,半晌后,闷闷的声音传来,
“好,我们结婚。”
刘安安怔楞了下,没想到他这次竟真的答应了,霎时大喜。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样子,双手捂着嘴,眼里水光浮动,半晌后,才哽咽着道:
“谢,谢谢志远哥,愿意给我和孩子一个家。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呜呜……”
说着,便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痛哭出声,哭声里是压抑已久的委屈和释然。周志远慢慢抬起头,往前半步,半跪着搂住刘安安,神色平静,眼里是一片荒芜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