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惹祸的物件拿到冰绡眼前晃了晃,低声说,“你想要?”
冰绡拼命摇头,脸因窒息涨得发紫,泪水涌上眼眶,打湿了浓密的鸦羽。
檀琢鬼使神差般地松了手,冷眼瞧着她瘫软倒地,而后瑟缩到墙角、艰难喘息。
“你……你别过来!我、我有父兄十人,俱是彪形大汉,十分凶恶,此刻就歇在西屋,你若对我怎样,我拼死挣扎,必然吵醒他们,到时你插翅难逃。你听——”
西屋适时传来鼾声,雷似的震耳欲聋,仿佛真睡着个大汉一般。
檀琢冷笑,不信,也不屑。
他走到冰绡跟前,蹲下,又将
那物件拿到冰绡眼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不……想……”
“不想也没关系,我慢慢告诉你。”
“它叫水精白泽。据说拥有它的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你信吗?”
檀琢的声音泛着凉意,黑沉的眸子望着冰绡惊惶的鹿眼,好像杀神在等待一个错误的回答。
冰绡不敢呼救。
她亲眼瞧见了这人的身手,就算七哥敌得过,恐怕也来不及。
她,莺儿,奶娘,三条性命俱要保全,就不得轻举妄动。
而这人的杀机似乎是因那“水精白泽”
而起,自己的确不该去碰他的东西,但实在是没有占为己有的心思。
也许误会解释清楚了,会有回转的余地。
她横了横心,如实作答,“我不信。”
檀琢微扬眉毛,似是颇有兴味,“那你说说看,为什么?”
“第一,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我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第二,若是真能刀枪不入,你怎么还会受伤呢?”
檀琢顺着少女白嫩的指头,低头看向自己左肋,白衣染血,红得刺眼。
“呵!是啊,我怎么会受伤呢?”
檀琢重复了冰绡的话,忽然将脸凑到冰绡跟前,右手抬起她清秀的下颏、逼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因为这是我自己情愿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冰绡直视他的黑瞳,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檀琢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眼神晦暗不明。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在我十二岁那年,它被那个女人的儿子偷走了,说是随便找了间当铺卖掉了。”
“这么多年,我四处寻找,怎么都找不到。”
“偏偏前几日,有人说它出现在北疆,一群江湖人士跑出来拍卖我母亲的遗物,说什么刀枪不入、万夫莫敌,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知道,这是个圈套,有人想调虎离山,在我背后做手脚。于是我就钻进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
说到这里,檀琢怪笑了一声,寒潭似的目光似乎要将冰绡洞穿,“小姑娘,你就是他们的新花样吗?”
“假充我的救命恩人,让我心存感激,把你带回府去,你们好里应外合、让我走上我父亲的老路!”
檀琢越说声音越低,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直到杀机毕现!
冰绡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被他捏碎了,她忍着疼,忍着怕,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镇定,可是嘴角却向下去了,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你、你误会我了!”
“呜呜,我不认识什么女人、儿子,也、也没想要跟着你回府,呜呜……我只是半夜跑出去玩儿……地里捡了你,用粪车把你拉回来,呜呜呜……不要你报答,我爹娘对我很好,我不要离开他们……你、你要是杀了我,……大哥一剑劈了你,七哥把你大卸八
块,我爹……爹把你剁碎了喂狗……呜呜呜……”
粪车?怪不得这么臭!
檀琢嫌弃地松开了冰绡的下巴,仔细打量起这个哭得委屈的姑娘。
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和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雪白的下颏和脖颈被自己掐出了红色的印子,又鲜艳又可怜,白色的齐胸襦裙沾了灰土,被那杯热水一淋,更是狼狈极了。
就这么个丫头,的确玩不了美女救英雄那一套,檀琢有些恶劣地想。
“小姑娘,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答对就放过你。”
“什、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