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让随从自己来拿,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朗笑,带着些趣味似的问道:“哎,我说你这丫头,跟你夫君两个,是水牛精变的不成?”
陈若弱听着这话里不带什么讽刺意味,反倒让她有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顿时扭过头去看出声的地方,见正是刚才远远瞧着坐在茶摊里的一行几人,正位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看着颇有威严的老者,边上三个年轻人,应该是他的子侄辈,出声的正是老者左手边的健壮青年,大马金刀地坐着,英气的脸庞上咧着笑,要不是一身颇为贵气的穿着,简直就和她见过的马匪没多大区别了。
她这一扭头,健壮青年顿时被唬了一跳,回过神来,也有些尴尬的样子,摸了一下鼻子,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一把拍了一下身边少年的后背,干笑道:“别误会,我不是被你吓的,是五弟刚才在桌子底下踢我脚来着。”
陈若弱看着那个被叫五弟的乖巧少年被一把拍呛了水,白着脸一连咳了好几声,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同情之意,她对这行人的感官还是不错的,于是也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也不是水牛精变的,是家里的随从在后头,一早上去送人,走了不少路了,我让店家给他们打点茶水解解渴。”
发觉自己闹了个乌龙,那健壮的青年也不觉得尴尬,哈哈笑了两声,他身边的老者却是说话了,带着些许纵容的无奈,又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命令语气,“冒冒失失的,说话不过脑,还不跟人家道声歉。”
陈若弱见那健壮青年似乎真要站起身和她道歉的样子,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说话有歧义,而且我看这位公子爷也不像故意的。”
健壮的青年闻言一咧嘴,抬了半边的屁股重又坐了回去,那老者瞥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见陈若弱面貌有瑕,却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打扮也像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心里难得升起了些好奇之意,便道:“那边过来的人,是你夫君?”
陈若弱闻言,顺着老者的视线看去,果然见顾屿正朝着这边走来,顿时弯着眼睛脆生生地应道:“是我夫君……”
她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奇怪地问道:“老爷子认识我家夫君吗?”
老者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他身边的健壮青年闻言就勾头去看,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说道:“眼熟,啧,今天没带六弟过来……我记不住的人,他全认识。”
老者就瞪了他一眼,另外两个年轻人却都只是跟着笑,明明穿着打扮差不多,可瞧着就像跟着这对父子来的无关紧要的人一样,陈若弱看着有趣,便跟着笑道:“这可巧,我夫君刚从外地游学归京,也不大认识京里的人,既然眼熟,待会儿公子和我家夫君认认,下回不就熟了么?”
“你这丫头说话忒顺人意!”
健壮青年一咧嘴,拉了拉身边老者的衣角,说道:“爹,你瞧她跟咱家小妹多像,就是长得没小妹好看,不过这性子真真一模一样!怪道我一看她就喜欢……”
顾屿刚一走近,听见这话,脸色顿时有些沉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难民
顾屿一走近,就认出了茶摊里坐着的一行人的身份,目光落在太子还未曾历经沧桑的英气脸庞上,再扫一眼坐在主位的老者,他心下已然有数,只是面上不作任何反应,道了声失礼,就带着陈若弱坐到了边上。
太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对顾屿的冷脸也不计较什么,反而笑着搭话,说道:“我在京中没大见过你们,听你家小娘子的意思,你们是打外地归京,是随家里人升迁过来的?”
京官不好做,多的是官员被外放到地方上,勤勤恳恳做了大半辈子事才得升迁上来,按着顾屿这个年纪,太子的想法倒是正常,元昭帝瞥了顾屿一眼,没说话,倒是刚才那个被拍得呛了茶的少年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位公子像我们京城人士,瞧着可是贵气得很呐。”
“两位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个托庇祖荫的闲散子弟,数年之前游学江左,归京不久。”
顾屿抿了一口茶,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把陈若弱面前的茶水换成了白水。
太子猜错了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乡野村茶,你们文人喝不惯这个,我倒是觉得挺好,解渴又便宜,除了渣子多点,也没什么。”
陈若弱付了两大桶茶水的钱,闻言勾过头说道:“喝倒是其次,我在边关看过不少军医会备着这种茶叶沫子,药材不够的时候,轻伤就用茶叶治,比一般的药材还快,去年发的军需,还有拿这种茶叶充药材的。”
太子啊了一声,重复道:“拿茶叶充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