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天弧淡淡地瞥他一眼,嗤笑道,“我以为你是来和我谈交易的。”
“阁下这里,没有什么我想要的。”
冥枭目光如炬,声音沉静如水,坚定若石。
“但事实是,本座这里,确实有你需要的。”
魔教教主一挥衣袖,几个人影从外面窜入,是面无表情的魔教护卫,他们恭敬地对自己的主人行礼,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玉盘,而玉盘中,放着颜色形状各异的各种药材。
冥枭只认得其中一两味,可这并不妨碍他猜测沈天弧的用意。
“你连天堡与我魔教有过两三次合作,相信对我们的规矩应该很熟悉,我魔教不做赔本的买卖,你的命,有人想救,可以,但是你也得付出相应的诚意。”
“益山夏雪片莲、凝海绮鱼血、百年夜灵砂……这些药材,本座就收你个人情价,三千两黄金,解你身上的五毒丧神散,难道不是很便宜?”
嘴中说着买卖,面上却依然沉寂肃穆,沈天弧的声音又沉又冷,一点温度也无。
门外的雨刷拉刷拉的下着,天色愈发阴沉压抑起来,门窗大开的屋子,坐着两个清清冷冷的男人,他们身上散出的冷意和寒风交融在一起,将春日的萧瑟和寂寥凸显的清楚分明。
“我的命,值不了那么多。”
许久,冥枭垂下眸去。
沈天弧注视着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他浅灰色的眼眸像冰原上万年不化的坚冰,不管什么东西,在狂风暴雨的席卷中,皆化为碎屑,随风散去。他隐忍着怒意,袖中的拳头被攥的咯吱作响,再次出口的声音,宛如冻结成冰的利刃,锋利而残忍,无情且嗜血:
“你的命,当然不值。这三千两黄金,是用来买他给你的那条命!”
杀机凝于目光,冥枭刚劲的肌肉全部绷起,漆黑森亮的眸子因为这一句话而一弃之前的晦涩黯然,变得凛傲而坚韧。
“教主要杀要剐,冥枭任你处置。只是在那之前,在下一定要见左使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教主生气了=-=
左使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啊,拜托你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吧……
☆、梁上小鸟
七十六
春天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眼看着刚停,可一会又开始滴答滴答,太阳不过刚露了个小脸,转瞬又隐了回去。
易醉窝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滚了个过,厚实的棉被将他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可他还是牙齿打颤,浑身瑟缩着,之前特意放在脚头的暖炉只温暖了表皮,却渗不进骨头。
咬牙切齿地低低咒骂,魔教左使蜷成一团,在心底暗暗估摸了时间,随即又强自忍着,可还是止不住一次次看向门外,竖起耳朵,静听外面的动静。
他听得到宿卫们沉稳绵长的呼吸声,听得到雨水敲打院中植物叶片的声音,可偏偏听不来任何脚步声。
冷,还是冷……就像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恒的地狱,触觉知觉都被冻结了,更别提什么风度,什么礼义廉耻。
守在房内的影卫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是昨天才换来的,原来那个被本来此刻最合适且最做的最熟的人带走了。那么就只剩下门外的几个。
咬着嘴唇,易醉朝外唤了一声:“任秋!”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有人疾步走了进来,在他床前半跪:“左使。”
“脱衣上床!”
鼓起的床包里有人艰难万分地吐字,跪在床头的人错愕万分,却随即很快地反应过来,答了一声是后,麻利地丢下佩刀、脱衣脱鞋,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脱下里衣里裤时,被子里的人倏地坐起身来,不耐烦地探出一只手来,抓着他就将人摔到了床上。
雪色的被子裹了两人进去,只有散下的黑发在枕头上纠成一团,高高鼓起的大包不停地鼓动摇晃,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低哑慌乱男声,和一两声轻浅舒适的叹息,不能不让门外剩余的和门内隐藏的另一人想到一些相关的画面。
手中的刀柄越握越紧,房梁上的黑影默然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身体一动不动,然而,慢慢粗重起来的呼吸却显露了他的行踪,破坏了影卫值守时最基本的规矩。
终于,在一刻钟后,被子里的动静小了下来,易醉率先从里面钻出来,光裸圆滑的白皙肩头也露出被面,他侧过身去,伸手搂住另一人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结实饱满的胸膛上,浅笑着低声调笑:“最近偷懒了罢?腰上长了这么多肉,摸起来手感大不如前了啊。”
叫做任秋的宿卫低着头,红着耳朵,羞涩局促地沉默着,任另一人沿着他脖颈一路啃咬至上,直至最终停在对方唇前:“不逗你了,多睡会吧。”
青年的声音温柔低沉,满是餍足和笑意,他捏了捏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便又伏回对方胸前,闭眼睡觉。
睡了没多久,易醉就又开始往被窝里钻,被子被他拉得盖住了头,任秋睁着眼红着脸,用胳膊圈紧了怀里的人。
突变来的十分突然,待低低的咳嗽声开始转为撕心裂肺的痛楚时,梁上的黑影才刚刚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差点跃下去,可紧随其后的脚步声给他已然松动的理智上紧了螺丝。
门外进来的是刚刚处理完事物的魔教教主,他脚步匆忙、神情痛惜焦急,来不及脱下繁重奢华的外袍,便一撩下摆,坐到下属床头,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却强硬十足的将某人拖了出来。
“上顿的药你到底喝了没?!”
沈天弧咬牙切齿,从身上掏出手帕给易醉擦嘴上的血迹,又接过温水,将人扶到自己怀里一点点的喂。同床的宿卫早就在教主进来那刻翻身下了床,此刻只披了一件外衣,跪在角落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