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已经死了,一切都是一场空吗?
周围的一切犹如潮水一般迅退后,离自己远去,她只能看到眼前那静怡师太的眼睛,一双睿智到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睛就那么盯着自己。
她怔怔地瞪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两脚悬浮,一切都轻飘飘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重病在床的时候。
屋子里好像又有人进来了,她听到顾子青道:&1dquo;她根本不是我们的妹妹,她是假冒的,她是厉鬼来索命的!”
模糊中,她看到彭氏用惊惧的眼神望着自己。
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间,曾经死时的那种怨恨和委屈再次扑面而来。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凭什么走的是她?
她才是顾家嫡生的女儿,纵然死了变成鬼,她也是顾家的鬼,凭什么让那顾姗鸠占鹊巢,凭什么她要被驱赶了去?
顾嘉攥紧了手,拼命咬牙,让自己心智清明起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是斗志满满。
她盯着眼前的静怡师太,却见静怡师太依然在望着自己,只是那眸光变得平和起来。
她冷冷地笑了下,挑衅地望着静怡师太:&1dquo;师太,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说,静怡师太后面的彭氏顾子青并顾姗等,俱都是一惊。
静怡师太依然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所有的一切。
她无畏地回视着她。
静怡师太微微皱眉,好像陷入了深思之中,又好像在打量着她。
她不是以为自己是邪祟么,为什么又在犹豫不决?
顾嘉疑惑间,突然想到,静怡师太是不是也根本无法判定自己是不是什么邪祟?毕竟自己确实是顾嘉的血脉,也确实是真真正正的顾嘉,只不过是活过一次的灵魂罢了!
顾嘉越笃定了,她昂起头来,望向彭氏:&1dquo;母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如今你竟然真得相信姐姐的话,认为我是什么邪祟吗?我原本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你真这么以为,那女儿随你处置,绝无任何怨言!”
彭氏盯着顾嘉,她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十几年前她历尽千辛万苦产下一个婴儿的情景。
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1dquo;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顾子卓见此,皱眉,上前一把扶住了彭氏,沉声道:&1dquo;母亲,你别多想,静怡师太并没有说阿嘉是什么邪祟。”
彭氏一把甩开了顾子卓的手。
顾子卓沉稳地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静怡师太盯着顾嘉,看着她的一言一行,最后终于,她收回了目光。
就在静怡师太收回目光的那一刻,顾嘉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陡然没了。
她暗暗吐了口气,明白自己逃过一劫。
静怡师太走向了满脸惊惶悲痛的彭氏,淡声道:&1dquo;都是你顾家的骨肉,刚才倒是我看错了。”
彭氏听着,惊魂甫定,看看顾姗:&1dquo;那我家阿姗又是怎么回事?”
静怡师太微微垂眸,却是道:&1dquo;大姑娘是太过忧虑,致使忧思入心,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贫尼在这屋子里施一些法子,再念几卷经文,给她开几副药,吃下就好了。”
彭氏连连点头,惊吓又惊喜,复又感慨抹泪:&1dquo;我就说阿姗一向是个好的,怎么可能做出那字帖害人之事,如今想来,竟都是因冲撞了不好的东西!”
顾子青不能相信,皱眉指着顾嘉道:&1dquo;静怡师太,她真得不是妖孽?也许我的亲妹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假冒的。”
静怡师太望向顾子青,缓慢地摇头:&1dquo;她确实是你嫡亲的妹妹。”
顾子青不言语了。
顾姗坐在榻上,手指尖狠狠地剜着自己的手心。
顾嘉对这静怡师太感激不尽。
送走了静怡师太后,彭氏望着顾嘉,满脸愧疚:&1dquo;阿嘉,不是母亲疑你,只是阿姗那里说得邪乎,听得我心里害怕&he11ip;&he11ip;”
顾嘉望着彭氏。
她对彭氏,如今心里真得就是一个陌生人了。
她想,彭氏对她,何尝不是呢?
只是既活在这人世间,既是有心在这博野侯府捞一些什么,总是要适当地演戏。
人生本就是一场戏,她顾嘉得好好演。
于是她哀切切地望着彭氏,捂着唇,放声大哭:&1dquo;娘,我是你的女儿,你,你竟然不信我?”
彭氏看她那个样子,那叫一个心疼,那叫一个愧疚,抱住顾嘉,心肝肉地叫起来:&1dquo;阿嘉,是娘不好,娘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是娘错了!都是娘不好!”
顾嘉:&1dquo;娘,女儿怎么会怪你呢,要怪就怪有人要挑拨我们母女关系。”
彭氏一愣:&1dquo;阿姗她只是病了,静怡师太也说了,她是受了惊吓&he11ip;&he11ip;”
说着间,咬牙切齿起来:&1dquo;想必是那孟国公府的岛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倒是让咱们阿姗冲撞了!”
顾嘉心中冷笑连连。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掰倒顾姗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无论怎么说顾姗不好,彭氏也不会相信的。
她便顺着道:&1dquo;是,这件事和姐姐无关,不过,女儿终究心里不舒坦,女儿&he11ip;&he11ip;想出门散散心,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