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风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声说:“书言负伤三日后去世了,我安葬了书言,带着国主颁发给纪家的行军令一路北上,十天后到达距河西寨最近的平安城。我把河西寨的惨案跟晋阳与河洛联盟一事告诉了城主江长虹,可城主根本不信滕国境内会有晋阳斥候,派人去河西寨调查后没发现河洛人出没,就把我当做讨要官爵的无赖赶出了城。自那时起,我身边就会出现一些来路不明的杀手。”
无烬摊开手掌,把箭镞递过去:“看来杀手不是河洛人,也不是晋阳人,而是滕国内部的细作。”
“怎么可能?”
纪风尘惊得不敢去接那块铜器。
突兀间,他想起了河洛人的弯刀和晋阳武士的斩马刀,在接连追杀自己的刺客里,这两种兵器再没有出现过,而且杀手出现的时间又是那么的巧合:恰好是自己被赶出城的第三天。
随着自己越加靠近滕国都城,杀手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们似乎在阻止自己进城。
“难道真是滕国的自己人?”
少年喃喃自语。
“你看箭镞上的印记,是不是滕国的毒牙之树?九州五国当中,唯滕国军中造有此种长箭,说明今夜追杀你的人来自滕国军营。”
无烬指着青铜箭镞上的一块图案给纪风尘看。
他补充道:“要杀你的人,掌握了滕国的兵权,至少是国都的部分兵权。”
纪风尘确认了箭镞上的图纹,那棵茂盛的大树
以獠牙为树干,确实是滕国夏南候的家徽。
一时之间,少年有些迷茫了。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我是来向国主禀报军情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或许是晋阳,或者河洛一方安插在滕国的细作,他不愿让两国联盟一事泄露出去,所以屡次派人前来刺杀你。”
无烬从背囊里掏出两块大饼放在火上烤,隔了一会儿,又说,“如此说来,城主江长虹嫌疑最大。”
纪风尘听了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把箭镞放进怀里,他抓起六尺长的黑刀放在盘起的双膝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凝视洞外的瓢泼大雨,语气坚定地说:“无论谁想杀我,都不能阻止我把军情送到国主那里。河西寨已经沦陷,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村寨遭到河洛人的洗劫,必须让国主派兵南下,把河洛人赶到锁山河以南,否则书言和大家的仇就没法报了。”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无法抵御接下来的暗杀。要知道细作没有看到你的人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派出更多、更强的杀手来,直到道你死,或者到他死的那一天为止。”
“纪家的男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少年抱起长刀,声音高昂。
男人把大饼翻了个面,淡然道:“若你不介意,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与你一起走吧,我应该能帮些忙。”
纪风尘抬起脑袋,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前辈的意思是助我进国都禀报国主?”
“嗯。”
无烬点了头,把一只烤得金黄的饼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