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觉送上画好的舆图:“我找了几条路,不过具体还要看上京道的情况而定。
我建议你们到了之后,除了在驿站打听路线,还要跟当地的猎户和樵夫打听,论走山道雪路,他们才是最精通的。”
谢清涛笑道:“我以前也是游过学的,这些技巧也知道一二,再说,还有阿力呢。沈兄就别为我忧心,到是你的委任,多跑跑吏部。
也多去罗夫子那里,他还有一些旧日同僚在,早点把委任令弄到手才好,在帝都留久了,变故多啊!”
然后谢清涛又对沈佳肴道:“佳肴啊,胖哥要很久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舍不得是眼前这个姑娘做的饭,还是这个姑娘?
沈佳肴虽有一点离别愁绪,但是完全没有兄长那么深。对她看来,谢清涛就是哥哥一个很大方的同学兼好友。相比之下,阿力才是自己的朋友。
并且人家是去出差的,又不是再不回帝都了。所以没打算跟谢清涛说一堆惜别的话,直接把包袱递上:“这里面是两套厚衣裳,你和阿力哥一人一套。
还有一包八珍粉和一包牛髓面,你们在路上吃。另外我买了两盒冻盒膏和金创药,你们瞧着用。”
说完把东西往阿力手里一塞,咬着唇不语。
送谢清涛和冬至节
直到沈明觉的眼神往她身上猛剐,她才肉痛地背过身摸出个荷包,扭过脸递给谢清涛:“给你!”
语气又坚定又不舍,极为矛盾。
谢清涛的脸不自然地红了,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双手接过荷包。
这才感觉到荷包十分有份量,并非他想象的那样,里面是一张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找开一看,竟是白花花一包银子。顿时大圆脸上闪过惊喜、感动、忧伤、回忆交织在一起,最后拧成看不出悲喜的脸,低声道:“我们还有盘缠,这银子你们留着用吧!”
沈明觉解释这是之前他给佳肴买菜剩下的,他们能力有限,也只能把这点银子给他做盘缠而已,请他千万别拒绝。
谢清涛看着沈佳肴期待的眼神,怎么感觉她十分想让自己拒绝呢?
僵持间,沈佳肴道:“胖哥你就收着吧!路上买些好吃的。你若真过意不去,等你发达了,再还我!”
谢清涛觉得,这是小财迷能说出最大方的话了!他很想学沈明觉揉揉她的头发,手抬起来又赶紧放下,两人的关系还不能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啊!
最后他把荷包揣到怀中,郑重地道:“待他日我功成名就,定回报佳肴今日赠银之恩!”
沈佳肴见他说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忙摆手道:“可不是什么恩情,就是把你之前给我的银子还给你而已!你说的太严重了!”
此时已是辰时末,该出发了,沈佳肴又送上最后一样东西,是一罐子她早早起来买肉炒的杂酱。递给马上的阿力道:“如今天冷,这杂酱放天都不会坏。
你们在路上住驿站客栈的时候,让伙计随便加热一下拌面吃。”
这一罐子杂酱,让谢清涛觉得比那三十两碎银子的情谊更重!自己爱吃杂酱面,佳肴姑娘都记在心里的。
未等阿力接过,谢清涛先一步接下放在背后的行囊中。
再三跟沈明觉约好写信联络的方式,在两人的注视中,这对主仆骑着老马,不快不慢地走远。沈佳肴冷的直打颤,想立即回到小院,煮一壶热茶喝着烤个火。
偏偏沈明觉一脸“深情”
地望着那个远去的大背影,直到一点也看不到,才深深吸一口气,然后伴着一阵轻叹,吐出白雾一样的气息。
“佳肴你先回家,我去一趟吏部。”
谢清涛一走,沈明觉的压力更大了!
接下来几天,沈明觉都是早早出门,天黑透了才回家。沈佳肴觉得,若不是因为有宵禁,他可能还要更晚才回来。
不论沈明觉多晚回来,沈佳肴都会煮一碗甜点,红枣枸杞银耳汤、桂圆莲子茶之类的,因为这些材料很贵,是她从菜钱里省出来买给兄长补身子的,所以每晚只煮一碗。
然后沈明觉吃的时候,沈佳肴就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甜腻腻的不想吃第二碗。沈明觉实在是又忙又累,也未发现妹妹从未吃过。
吃完后沈明觉泡脚,沈佳肴就在旁边的炭炉上给他烤鞋子,两人聊着他的委任,算着谢清涛走到哪了?给母亲送的银子和信还要多久能到家乡?
因为两兄妹怕委任很快下来,即时不知身往何处,就没给母亲来信地址,直说等到了任上再联络。今年过年两人也不能回去过,母亲定是思念至极的!
沈明觉几次张口又闭上,最后还是觉得该如实跟妹妹说:“我有告诉母亲肖弘宣已成亲,只怕母亲会更加担心你。”
沈佳肴也不能怪兄长多嘴,因为若不跟母亲说,她定以为自己跟肖弘宣还好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她讨八字文书订亲了。
可这说了,母亲担心自己的心情是一,更担心的则是自己的年纪,过了年就十六了。在农村,这个岁数都成亲生娃了!
沈佳肴最早打的主意是,兄长一高中,自己就回老家。后来才知道,高中只是第一步,委任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决定待兄长到任上,自己再回家乡陪母亲。
可现在一想到,回到家乡估计就是媒人接二连三登门,进士的嫡亲妹妹,在乐安县是很抢手的!
然后母亲就挑一个家世不错,长的不错,人品不错,但自己不熟悉的男子嫁了。这么一想,沈佳肴就打个寒颤,太可怕了!我还没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