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崈为何会死呢?他前世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到底为什么。
随着一段急促敲门声,袁冬月忙站起身来迎去。
“父亲。”
她垂首行礼道,再瞥眼,其后还随着兰氏,遂又行礼。
“我可怜的孩子!”
兰氏泪眼婆娑,方见了她便赶忙将她拉入怀里,只嘴里抽泣又念念有词。
袁冬月感得兰氏柔软怀抱,那臂膊紧紧环住她肩颈,鼻尖热气贴于耳后,其身子纤弱又轻颤。
突如其来的拥抱,她大脑此刻竟全然空白,渐渐感不得身子的依存,只垂眸,视线化开。
原是于此刻,她才终意识到,原来若此事办不好,她是要死的啊。
浑身止不住轻颤片刻。
然也仅片刻。
心头却轻叹一声,心情忽又舒畅了。
──兴许这次死了也能重生呢?
“小月不必害怕,爹爹已将一切交付妥当,你自不用担心,那慕容仕想让你抵命,也要看他有没那本事!”
听罢,她却忽然慌了,即刻抬首看去袁满仲:“父亲,你欲要如何做?”
“慕容崈之死着实蹊跷,父亲明白,此事便是有第三人,欲要挑拨慕容府与袁府。那人隐藏得极深,我们恐是拿不出证据的。”
“要怪只怪那慕容仕太过愚蠢!如此被有心之士利用。现如今别无他法──”
“父亲已找好替罪羔羊。不过多费些银两,便可摆平,便可贿赂那知州,到时,你自可相安无事。”
袁冬月瞧去父亲浑浊的眼珠,薄而微垂的嘴唇紧抿着,目中神色凝重。
父亲未曾不知此法行不通,只是当下只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
袁冬月忙伸手搭上袁满仲臂膀,眉头紧缩,待自个情绪平缓片刻,劝道:“父亲,还有两日,莫要着急。幕后之人的目标并非女儿,若真找他人替罪,才乃真正陷入那人圈套里。”
“才是真正被有心之士利用!”
“若此案如此判下,慕容仕必然明白那人并非真正凶手,到那时,我们便再也没有开脱的机会。”
“两家若要因此误会而结了世仇,岂非太过冤枉!”
袁冬月言辞激愤,众人面色更是凝重。
她是定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人所累。
(十七)
戌时,秦王府邸却早早闭灯。庭院昏黑,怪石树影泛着银光,瞧去寝屋,外头横梁之上,独悬两盏走马灯,轻悠悠地随风慢转。
屋内一片墨色,独一盏灯台,烛光烫开圈影,昏黄朦胧,摸不清边界,隐约映得台案烛台旁,一单单人影。
四周乃极致的安谧。
那人侧躺红木雕花蝠磐纹美人塌上,曲手撑头,赤足玉骨,秀面兰心,一袭茶白玉绸碧荷纹长袍,绸缎随意荡着皱痕,倾落地面。
秦王惺忪着眼,鬓云乱散,陶陶然忽从口中哼出一段小曲儿来,声音清澈透亮,回环绕梁,空灵逸然。
那方烛台,底座乃龙爪模样,三爪支撑,龙身镀金,盘踞而上。细细观去,那朝上窜的烛火周围,环绕丝丝缕缕白烟。
屋内馥郁缱绻之芬芳好似淡下,应是感得香炉中的香快焚尽。
祁寒扶身坐起,倏地,白烟便从中散开,待过顷刻,又直直朝上冒,他便拿过几块合香,借着烛光炭火,朝炉中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