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进度80
下班的时候林深被李飞鸣带去商场认真挑选了床单。但是等回到家,林深才发现还是只有一张床,尽管这张床比起他昨天睡过的要软一些,豪华一些,宽度还很惊人地夸张,但它只有一张。
李飞鸣耸了耸肩,同样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应该是公寓管家搞错了,我让他帮忙订床加床,他可能是误会要换床了。”
李飞鸣住的公寓每一户配备一个公寓管家,平时有生活杂事就委托公寓管家代办。但林深听了只觉得有点离谱,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公寓管家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再说了,这种宽度超过两米的床是要定制的吧?
他瞪着这张大得有些离谱的床,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只能摇摇头:“算了,买了就买了,床大一点我们今晚也可以先凑合。”
也许是心理作用,换了床单之后,林深觉得自己果然睡得香了许多,半夜睡梦朦胧中身体不再有那种发烫麻痒的感觉,早上起床时身上的红斑也少了不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太大了,自己的姿势也奔放了许多,他这个周末早上起来时刷新了对自己睡姿的认识。
他和李飞鸣面对面抱着,睡成了45度,李飞鸣一只腿卡在了他双膝之间,头埋在了他胸前,更要命的是,自己的睡衣都被掀起了一半,露出了大半白花花的肚皮,被李飞鸣一只手掌虚虚地按在上面。
林深迟疑着要不要叫醒睡得正香的李飞鸣,却不知道埋在他怀里,呼吸绵长的人,其实并未睡着。
在他犹豫间,李飞鸣动了,他一副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林深,毫无防备的神情使他凌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他低声说:“哥哥,早啊。”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抬起头时睡得乱乱的头发扫过林深的颈间,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喷洒到了他身上,面对着躺在他怀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还重复着小时候举动,无意识地蹭了蹭的李飞鸣,林深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变得僵硬了起来。
不行不行,林深,这是你弟弟,你在想什么。
林深深吸一口气,想把李飞鸣推回他应该躺着的位置,但是男人却双手搂上了他的腰,重新把头埋进了他怀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林哥哥,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她?”
李飞鸣的亲生母亲叫许燕,是林深在孤儿院认的姐姐,当年病重去世,下葬在了一个公共墓园里,林深和李飞鸣从前住一起的时候,每年忌日林深都会带他去看一看,在墓碑前放上一支她生前最喜欢的天堂鸟。
看来李飞鸣忌日都会去看一眼他的母亲,林深有些奇怪为何往年他们没有在墓园里面碰见过彼此。
李飞鸣听了后,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因为我成年前不被允许来这里。”
此时他们已经让司机送他们到了墓园,天上下了点小雨,李飞鸣撑着一把宽大的黑色直骨伞,静静地看着面前灰色的花岗岩墓碑。
林深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李飞鸣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那个时候我只能管李太太喊妈,怎么能够再去外面对着一个死人叫妈?”
林深握住了李飞鸣垂下来的那只手,静静地感受着墓园里有些压抑的气氛,他的语调变沉了些:“他们对你不好吗?”
桐城李家说什么也算是桐城最上流的势力之一,除了那次李永辉儿子醉驾闹得太大之外,其余家务事可谓是捂得密不透风,没有什么媒体能够打探得出来,能登上报的也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
因为这一点,林深只能在想象中去猜测李飞鸣回归李家之后的生活,他当时想着,李飞鸣是李永辉的亲生骨肉,不管怎样,他回归李家后的生活都会比跟着他过要好。
李飞鸣浅笑了一下:“好啊,当他们发现两个人努力了很久,但再也生不出来的时候,就对我更好了。”
李飞鸣不觉得自己到了李家之后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但在旁人看来他在李家头几年过得实在一般。
李永辉视他为年轻时的一个小意外,面上对他关切客气,严格把控他的生活方方面面,生怕他把在底层生活多年的坏习惯带过来,给家族蒙羞,几乎没有进行过像样的父子交流,李太太当他空气一样不存在,在李家老宅一起生活的时候,更是没有正眼看过他。
家里的佣人司机管家也对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李家少爷客客气气,但是终归是私生子,要是平时照顾略有疏忽,主人家也是不管的。
李永辉与李太太生的儿子出了事故后卧床多年,在李飞鸣17岁那年咽了气,自那以后,他们和李飞鸣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当李永辉发现自己没了生育能力之后。
李永辉开始分给这位私生子更多的注意力,他将李飞鸣送往国外念书,专业也从原来他感兴趣的计算机图形学改为了商业管理。在独自一人在外留学时,他还需要不时飞回桐城,在李永辉受邀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出现。有假期时也要整日在李氏的那几家公司里忙着实习磨炼,每日还要写下上千字的工作表现书面总结。
林深听着都替李飞鸣感到累。
李飞鸣在讲这些过去的时候表情平淡,语气都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的经历。
但林深听出了他以前遭受到的那些忽视和冷眼,还有这些年拼搏的艰辛,他有些心疼地搂住了李飞鸣的肩,声音也低落了起来:“飞鸣,要是我可以在那个时候陪着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