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见安逢不说话,已是默认了,有些好笑道:“我当初那样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有哪里好?你怎地就喜欢了?”
“哪儿有那么差?”
安逢不满道,“义兄那时心性真诚热烈。嬉笑怒骂,皆是由心,好一个风姿少年,意气风发,怎么能说是莽撞呢?”
凌初如今想来都觉得那时的自己桀骜不恭,很让人讨厌,到了安逢嘴里竟还成了真诚热烈,是个性情中人,他心里有些微妙,道:“那是如今的我做作虚伪,城府颇深了?”
安逢启唇欲言,又闭上,最后道:“……没有啊,我可没有这样说。”
凌初问:“那你觉得如今的我是怎样的?”
安逢支吾道:“就是、就是变得沉默了些,不怎么说话了而已……”
可有时候他更想念从前的凌初,面色如心,表里如一,他看一眼就知道人在想什么,可如今却难以看透……
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凌初久待上京,浸淫官场而练成的,而让凌初留在上京这件事,是安逢的决定。
就像是他自己亲手抹杀了凌初的少年心性一样……
安逢每回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那时的自己自私自利,因一己之私坏了人前途,虽说如今凌初官运也不算差,可那时哪知会有守卫军这样的差事?这不就是硬要人赌上几年而留下吗?
“我不可能变回以往那个少年,”
凌初心中还真有些酸意,道:“三年,会发生很多事,不止我变了,你也变了许多。”
“可我如今没有啊,对我来说,义兄就忽然成这样了,”
安逢轻声道,“我不知义兄在想什么,你许多时候神色都冷静平淡,言语脾性同以前大不相同……”
凌初看着安逢,面无表情道:“容貌也比从前衰落三分。”
这老来老去的,都说了许多回了。
安逢瞪了眼凌初,“义兄也比从前记仇!一直记得这回事。”
“不是记仇,是记得你的话。”
凌初说着,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安逢却面色惊慌,推拒着不让凌初碰。
凌初失落之余,还有些心痛,他停下手,神色微沉,但却很认真,“是,你更喜欢以前的我,都是我,所以我不在乎,但你要清楚,那个少年般的我不可能回来的。”
说罢,他便想搂住安逢抱一会儿,安逢却仍是面有异色,身躯僵硬躲闪,“义兄……我要回去……”
凌初这回是真切地伤心了,他不明白安逢为何会忽然排斥他亲近,难道是方才终于察觉出区别,发觉对如今的自己无太多好感吗?
他心中微怒,想不通从前的自己哪里好了?不过是个年轻好看些的烧火木棍,脾气不还是又硬又臭……
他神色冷冷,心都快被安逢的抗拒姿态戳烂了,可他终究还是不忍安逢为难,心道是自己年长,该多多忍耐,便拂去心中怒火,松了手。
倒是安逢未料到他忽然松手,趔趄一下,凌初忙去扶住他,抓住安逢与胸侧紧贴的手臂。
只见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从安逢身侧坠落,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那根粗大的东西翻滚两下后停住,静静躺在月色下,莹玉微光闪闪。
凌初垂眸看着那根玉器,攥着安逢手臂的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