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玉心神俱裂,想也没想地回肘向身后的林昭清击出。靠着李乘玉身体阻挡偷袭得手的林昭清被直直击得如断线风筝飞出,继而跌落地面,痛呼同时呕出了一口血。
顾未辞捂着小腹,血从他指间不停歇的漫出,止不住。他也没有垂头去看一眼自己的伤口,只挺直脊背,提剑,一步一步向挡着他去路的盾阵走去。
李乘玉自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腕。
顾未辞此刻手腕都是渗人的冰冷,李乘玉苦声:“阿眷,我给你止血,我……”
他喉头被哽咽锁住,话语破碎,颤抖得不成句:“你不能……你的伤……不要去……我……对不起……”
顾未辞回了头,和往日一样,微微仰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李乘玉。
往日那满是眷恋的眼神,此刻只有无尽而明晰的冰冷。
顾未辞就这样看着李乘玉的眼睛,抬手,用力甩开了李乘玉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他收回视线,没再看李乘玉一眼,也没停步,依然挺直脊背,提剑向盾阵去。
林昭清被护卫扶起,尖着声嚷“别让他走了!”
顾未辞转身,剑指向林昭清:“这一剑,我必清清楚楚全数奉还。”
林昭清住了口,赶忙躲在了随侍身后。
即使躲在随侍身后林昭清犹在尖叫“拦住他”
“长矛军呢?”
“他走了你们都要死”
,顾未辞只轻蔑地看林昭清一眼,便再不停歇,加快步子继续向盾阵去。
李乘玉再次快步走到顾未辞面前,挡在了他和盾阵之间。
兵马环伺,长街如寂,黄昏的最后一抹光越过长街的夹壁,落在李乘玉的侧脸。
顾未辞心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合欢花树下的李乘玉,融融笑着骄矜地说,“我出生时是满月,月色透进来照在我粉雕玉琢的脸上,我娘说,世间最好看的人就是我。”
说,“我想你叫我阿月。”
霞光如皓月,此刻也流照在李乘玉脸上,即使面容紧绷,双目血红,但他长身而立,冷然挺拔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抿紧双唇,顾未辞目光如炬,把剑锋直直指向了李乘玉。
剑锋如雪,顾未辞的目光也冷如冰雪,如凛风,直落向李乘玉。
是全神贯注对敌的姿态。是他们之间无数个“第一次”
之后的,第一次。
霞光随着日影偏移了角度,高大院墙挡出来的影划过来,顾未辞在黄昏最后的一抹光中,而李乘玉被那影裹在暗处,眼里已没了光。
但顾未辞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