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浮筠院那两日,听窗外院中执墨与阿纪聊天,才知道阿眷他从前并不喜桃花。我却从来不知道,还送了他一片桃林,说在其中建一座小院,我们成婚后会在花开最繁盛时住在那里。”
李乘玉开了口,话语却与许青川说的全然无关。
许青川不知李乘玉为何忽然说起这个,又觉他唇边漾出的一抹浅笑虽然好看,却怎么都有着让人心慌的意味,不由得说了句“什么”
?
李乘玉从院里收回视线,唇边那抹笑意更深,却也让许青川只觉更心有不安。
但李乘玉没有再说什么,只温声道:“元宵夜,我会到。”
元宵夜宴李乘玉来得很晚。
晚到知道他也会到的顾未辞都觉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洛听筝曾说李乘玉心脉紊乱得很,他也在军报中见到李乘玉被弓弩所伤,想来那伤也不会轻。
三皇子与洛永年也并无派人去催李乘玉到来,众人都想他该是病体难撑,均存了让他好好休息的心,并不打算勉强他来共襄盛举。
但过了亥时,来人都已散了些,李乘玉却来了。
他面上竟是丝毫看不出伤重之色,眸中清亮,星辉灿然,脸上神色矜冷,蒙一层不与人亲近的傲然,与顾未辞在多年前见他第一面的印象全然重合。
似乎时间从来没有向前走,那中间的跌宕起伏、滚烫与冰冷、痴与疏离,都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
但李乘玉为了迟来而一一敬酒时,到了顾未辞席前,那瞬息变化的目光还是露了痕迹,让顾未辞看出了他的底色。
再是说着不打扰,说着远离,但在视线相触时,李乘玉眸中的波动仍然是顾未辞轻易便能读出来的痴与执拗。
但李乘玉自己却假做不曾透露分毫渴望,他抬手,向顾未辞举起杯,道:“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手抬起,衣袖稍稍滑落,露出的手腕清瘦到让顾未辞怔了怔。
一饮而尽,李乘玉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又倒了杯酒,举向顾未辞,道:“你能不能再唤我一声阿月?”
“李乘玉。”
顾未辞皱眉,“此刻国家生死存亡、百姓水深火热之际,你当知轻重。”
“我知何事重要。”
李乘玉竟是笑了笑,声音平静又沉稳。他看着顾未辞的眼睛,视线不闪不避,仍是固执再道,“但今晚是元宵之夜,你能不能唤一声阿月?”
顾未辞未答,旁边给他倒酒的阿纪却手一抖,把酒洒到了李乘玉衣上。
继而昂头挺胸,一脸不忿地看着李乘玉,显然是故意的。
李乘玉淡然浅笑,道句无妨,仍是看着顾未辞。
洛永年并不知李乘玉与顾未辞二人之间的种种纠葛,此际见二人的氛围奇怪,似想过来替顾未辞解围,却被三皇子轻轻按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