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儿自然不会像三叔一般流连花丛,甚至为了追求一个名伶和人起事而影响正途的了。”
君啓笑着应承道,眼角瞄到君湛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啓儿想要从军戍边,自然是要奋发刻苦的,如今啓儿读完了《六韬》、《三略》这些书,待啓儿满十二岁后,父亲让啓儿去军营实际体验下可好?”
“啓儿想去军营?”
“恩,左将军答应啓儿了,待我满十二去军营可让我跟着他多多学习,他还说有机会便带我去战场瞧瞧!”
听到蔡介的名字,君钰的眉头不易觉察地一蹙,道:“左将军肯教你自然是好的,只是啓儿,你到底年幼,军营规矩甚严,我怕你这性子会犯事,且说现下战火未止,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儿就留情,不如过两年再瞧瞧……”
“啓儿已经不小了!太子八岁时便去过军营了,啓儿如今已十二岁。啓儿到了军营自然会遵纪守律虚心学习,啓儿不怕吃苦,啓儿就事想去历练历练!”
君钰道:“太子千金之躯,自有护卫护着。你去了军营,可有何人护你?若你犯了事,许有几个将领给我君家几分薄面,却也是难免一顿军棍,这可不比你大伯的罚跪,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也是常理之事,你可受得住?”
“父亲若是怕啓儿受人欺负,那更不需担忧了,啓儿的功夫是父亲教的,父亲难道不信啓儿有自保的能力吗?何况,有清尘哥哥(林琅的字)在啊,谁敢仗势欺人打我?”
“你原是要跟宣王一道……你倒是都打算好了。”
君啓吐了吐舌头:“我打算好无甚用处,总归要父亲你同意。父亲觉得如何呢?”
君啓性子明朗坚毅,待人也颇为和善,一向在世族公子中颇有好评,因着君钰教授林琅的关系,他自小便与林琅称兄道弟。只是如今这形势……
君钰已好几日未见过他大哥君朗了,可想君朗的忙碌,许城之事也实在棘手吧。林琅如今不过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弄得君朗焦头烂额,若是动了真格,怕是君家都要遭殃……如今君啓如此依赖林琅,却不知是好是坏了。
“你去了军营,那谁陪太子读书?”
“届时太子也会一道去,太子已经给陛下上书了。”
“原来是这个由头,怕是你和太子殿下商量多时了吧。”
“嘻嘻,父亲你就放心吧,让啓儿去锻炼一下。”
“听起来倒是万事俱备,届时待你满十二岁再说吧。”
“父亲,你便答应我吧。”
君啓向君湛使眼色,希翼对方帮他说说话。
谁知君湛记着方才的仇,却朝君啓舌头一伸,然后脸一撇,无视君啓的央求朝别处看去。
君啓心里暗暗唾弃这个记仇如顽童般的三叔,又向君钰求了半天,君钰却始终不为所动,最后君啓终是得了君钰一句“你大伯同意我便同意”
,去军营一事才算罢了。
到底是身子重了,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君钰便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二哥,你再这麽躺着骨头都该酥了。这揽月楼的牡丹花酒酿丸子难得一品,二哥不起来尝一点吗?”
“酒酿丸子不就一个样,除了多些牡丹香味还能如何?”
君钰俊美的面上满是浅浅的倦意,眸子“蝶翼”
般地扑闪了两下,倒是平添了三分柔意。
料想君钰在君朗府上吃多了甜品,现下瞧着这些东西都觉得有些腻味。君湛笑笑,一手的指尖捏着青花瓷汤匙,一手撑着下颌,癡癡望着君钰道:“大哥偏爱甜食,自是要寻得最好的厨子来,这揽月楼再怎麽富贵本事如何能和大哥那处比。”
君钰墨色的长发用系带松松半挽着,几络头发落在洁白的皮毛上,方有一股淩乱的美感。他身下铺了富贵锦绣花样的绒毛毯子,腰后垫着厚厚的软枕,九个月的肚子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撑了一个高耸而优美的弧度,君钰着一身宽大的浅色深衣,整个人都惫懒地陷在一团皮毛里。
君湛瞧着君钰菡萏一般沉浸的面容,又突然道:“二哥,为何你和大哥能长得这样好看?明明都是同一双父母生的,为何我却不与你和大哥一般的长相呢?你们的眼睛生得这般圆润星亮,真是极美,可瞧瞧我自己,这一双狭长的眼眸,不大也不小,眼尾这麽上吊着,也不似宣王般的眼窝深陷而霸道英挺,有时候我自己瞧着瞧着都觉得有几分像狐貍的味道,唉……”
君钰闻言顿了顿,瞧着君湛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照着自个儿的模样,暗自叹口气,道:“你确实是长错了眸子,徒惹一身的桃花债。”
君钰他自然是不能与君湛说君朗与自己皆不是父亲君澜的夫人王氏所生,而是一个已居世外的异族男子所生。纵然君湛性情放蕩不羁,与君钰也亲厚,但男子生子之事到底和世俗伦理相悖,为世俗匪夷所思,难免让人多生杂想。
君啓是君钰儿子,保不準也继承了他这以身生子的能力,君钰便思虑之下便将这怀胎之事告知了君啓。想那时他也是心惊胆寒地待着君啓发作,不想君啓除了震惊以外,更多的却是欣喜——君钰与君啓,两人之间的相处与一般父子的从属关系倒是大相径庭。君啓有生母百般细致的照顾,自小跟林琅身侧长大,颇受霸道任性的林琅的宠爱,在这般环境下,君啓自然被教得明朗刚勇,君钰处事果断而性子宽柔,君钰和君啓身是父子,相处倒是更如“兄弟”
一般,君啓极少受君钰这个父亲的规训,反而很多时候,性格刚毅的君啓因其父宽纵而有诸多主动的顶撞和叛逆,若是惹了事,也多半是更具冷漠威严的君朗代君钰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