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说得是崔氏。。。。。。”
张夫子精通史经,对世家大族的兴衰崛起历史也有研究。
贺兰定看《氏族谱》只觉头昏脑涨,一团乱麻。张夫子却能抽丝拨茧,娓娓道来:谁家和谁家联姻,谁家原本只是分家支脉,因着什么事儿崛起了。
就好似脑子里有一张巨大的树形图一般,条理清晰而详细。
“如今的太子少傅崔光。。。。。。”
“啊?崔家还有人呢?”
贺兰定疑惑,“前日讲那个国史之狱,崔家不是全部被杀了么?”
这才几年,崔家人又崛起了?都当上太子太傅了?不怕是来报仇雪恨的吗?
张夫子道,“当年诛杀的是清河崔氏,与崔。。。崔浩是同一宗族的人,以及与崔浩有姻亲关系的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全都被连坐诛杀全族。”
“而今的太子太傅崔光,出身东清河郡。。。。。”
贺兰定:“所以还是清河崔氏?”
东清河和清河听起来没差啊!
虽然或许和当年的崔浩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皇家也后胆大的,祖上杀人全家,现在还敢让崔氏子孙给太子当老师,这。。。。。这很难评啊。
讲课再度被打断的张肃目光从书本上拔出,静静看着胡儿领,等他自言自语结束。
“抱歉。”
贺兰定起身作揖。自从开始上课学习,贺兰定的三观每日都在被刷新,古人的许多神奇操作都让他想不通、看不明白,忍不住地想吐槽。
比如前日学的国史之狱,北方的高门士族在此事件几乎被屠戮干净。
而这样的灭顶之灾起源就在于崔浩在修国史时直言不讳,不按照皇帝的要求来,要写一些拓跋家的丑事儿。
这是脑壳有包才干出的事儿吧?这不是自己找死?
好吧。贺兰定摸摸鼻子,古代名士们的坚持与气度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想要苟且偷生的凡人,气度、风仪都没有命重要。
“夫子您继续。”
贺兰定保证自己再有不随意插话了。
张肃继续讲如今的太子太傅崔光的官场升迁之路,“光少年家贫,撰写书稿以润笔之资赡养父母。。。。。”
听到这儿,贺兰定又坐不住了,悄摸摸举手,示意夫子自己有话要说。
张肃无奈,只得停下讲课,问,“小公子有何疑虑?”
贺兰定赶紧问,“崔光的父亲不是太守么?怎么会家贫?!”
而且在这样一个阶级固化的年代,一个穷光蛋能走上人生巅峰,出任太子太傅?——高欢那样的穷光蛋除外。
张肃心中微微叹气,丢下手里原本准备好的讲课材料,解释道,“这就要说到南朝的事情了。。。。。”
原来,崔光的父亲的确是太守,却不是大魏的太守,而是南边宋国的太守。后来宋国没了,崔光父亲的太守也当不成了。
“那崔光不是清河人啊。”
崔光的父亲、祖父都给刘宋当官的,出生也在南边,那和清河崔氏关系不大啊。
“这就要说到。。。。”
张肃顿了顿,尔后认命道,“这就要说起士族的认定了。。。。。。”
给贺兰定做夫子轻松吗?
贺兰定为人亲和,性情温和,不仅不会动辄大骂夫子,还非常好学,兢兢业业地完成学业任务。简直是夫子们最爱的学生。
然而,张肃和徐清二人在授课后不久就现了贺兰定的难搞之处:基础为零,除了识字会写,对于史经、律令之类全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这也正常,毕竟是鲜卑胡儿。
但是,贺兰定还非常好问,且提问角度非常之清奇。经常问得两夫子说不出话来,直怀疑自己和学生中总有一个是蠢蛋。
一堂课程结束,贺兰定头昏脑涨,夫子张肃也面如枯槁。
张肃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休憩处——贺兰定对两夫子很看重,两人虽不住在贺兰大宅,但是贺兰定还是给两个各自安排了屋子做歇脚处。
“张兄。。。。。”
徐清看重如同被榨干的张肃苦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