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章夫人响应,径直转动轮子就转过身去,临行前看了一眼珠凤:“走吧。”
章夫人红着眼,看着玉甫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什么话也没说。
珠凤向章夫人深深行了一礼,便也跟在玉甫后面走了出去,刚跨出大门,见玉甫在廊檐下停了下来,珠凤不解其故,也走了过去:“大少爷??”
珠凤本想问他方才的事,但话ㄧ说出口,却只说出这三个字来,其余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玉甫知她想说什么,微微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继续转动轮子往前走了。
18、挖墙角
到了晚间饭罢之后,章老爷叫了玉甫到书房去一趟。
玉甫一进入书房,一眼便看到正经端坐在书桌后的章老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上拿着一只狼毫笔,正在奋笔疾书的不知在写些什么。
玉甫将车椅子驶进了正中央,笔直的面向章老爷:“父亲。”
章老爷听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玉甫,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此刻竟带着一丝疲惫,再看到他的腿,不觉又扯起章老爷心中的悔恨。
如果不是那天他叫玉甫上山东,玉甫又怎会凭空出这种事?
归根到底,总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害了玉甫一生——章老爷很是自责,每每夜里都不能入睡,一闭上眼就不断看到玉甫滚下山来的画面。
虽然章老爷这样自责,但玉甫却断断不会怪任何一人,出了这档事,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又如何能怪的了谁?
章老爷放下狼毫,又摘了眼镜:“玉甫,你是知道我的x子,想我跟你妈成亲多年,在子嗣上有了四子,也总算是一件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事,至于什么娶妾一事,我从小就在后院中见的多了,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g心斗角,如今也算是快过花甲的年纪了,想我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事,莫过于我对你妈总是一心一意,没有娶过一个妾,我以往也时常对你们兄弟三人说,娶妻就要娶一个,万万不可再纳家的长子,我自然希望你能听我的话。”
玉甫听了章老爷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依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儿子放了她吗?”
章老爷见玉甫面上神情淡淡,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想法,只说:“如若是刚提起这事,我自然不会同意你纳妾,但现在人都到了,身契也有了,你妈又是坚决要替你纳妾,事已既成,如何好再放她离开?”
玉甫听着这层口风,知事情还有转机,心中ㄧ喜,面上的神情也不觉放缓下来:“那依父亲的意思,儿子应当如何做才好?”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就照你妈说的做,过个一年便娶进门吧。”
章老爷没奈何,只得顺了他夫人的做法。
玉甫见父亲肯松口,心中自然高兴,面上却不动声se,与父亲又谈了一点米行里的事,便告辞退下了。
之后又一连过了三、四天,珠凤在章家,还算过的安然无事,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是自从那一天在上春园遇见陈铭轩那天起,男人不是托人来说,便是送信过来,指明了想约珠凤一起出去游玩。
家里的一g家人见了这事都诧异的很,纷纷私底下议论不休:这陈铭轩不是大少爷的好友吗?那为何还要来约大少爷未来的新姨太太呢?这不是摆明了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玉甫知道这件事心上却不甚在意,这一天,陈铭轩又托人送信过来,信上说最近白枫路那里新开了一家戏园子,想约珠凤一道去那听戏。
白枫路那里新开的戏园子,玉甫近来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个前清落魄官员所开的。
玉甫将信上的内容念一遍给珠凤听,再将信递给她:“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也无妨,整日待在家中也气闷的很。”
珠凤顺手接过那张信纸,看着男人的样,仍有些踌躇:“大少爷,倪阿好去哕?”
nv孩顾忌他的模样,看在男人眼中,心上着实有些雀跃:“陈铭轩人虽然轻浮些,但总不是什么坏人,你只顾放心去就是了。”
玉甫认识陈韬齐也算是很久了,自然了解他的脾x,如若他看中哪个nv子,早已自己出手了,又何须这般烦琐,明目张胆的登门找他要人?
珠凤见他已然应承下来,知不好再推:“大少爷既然应仔末,格末倪末就去仔ㄧ埭好哉。”
玉甫点了点头,忙叫一个家人上来,让他速速去回陈铭轩的信。
家人立即就去了,不多时,章家大门口便赫然停了一辆亨斯美马车,专程来请珠凤的。
珠凤出来一看,正好马车上陈铭轩也在,他坐在马车上,显得十分光彩夺目俊朗不凡,过路的行人见了,都不由得看上一两眼。
陈铭轩看到珠凤,便迅速从马车上跐溜跳了下来,三脚两步走到珠凤面前:“为何就你一个?子l竟不来吗?他可是最喜看戏的了!”
左右看了一眼,见除了他俩就只有一个陈福在旁,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
珠凤正要说时,陈福便先开口:“铭轩少爷,我们少爷有事而不能奉陪了,让您和珠凤小姐两人去就好。”
陈铭轩一听,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子l也真是舍得,竟肯让我同着他未过门的姨太太一起去看戏,呵呵,也不知他心上,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
陈福是个管家,自然不好说什么,陈铭轩听说这是玉甫的话儿,便也不客气,当着那老头儿的面,大着胆子一把捉住珠凤的手来:“那就有劳福爷回去同子l说一声,既然子l肯割ai,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借府上的珠凤一天,待到夕yan余晖时,自当完璧归赵。”
话音刚落,陈铭轩拽着珠凤手臂,一转身,便往马车那里走去。
珠凤挣脱不开,完全是y生生地让他强行拉着过去。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陈铭轩便命马夫出发,霎时马蹄声响起,马车奔跑在石板路上,很快就看不见。
陈福一直待到看不见为止,才不紧不慢的转身走了进去,到了玉甫面前,老头儿又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说与他听:“??事情就是这样的,珠凤小姐什么也没说,便让陈铭轩陈少爷带走了。”
“嗯。”
玉甫正翻看手中的账簿,听完陈福的禀报,只淡淡应了一声。
老头儿见玉甫好似并不在意,一时又按不住心中的闷葫芦:“大少爷,小的看的出来少爷是喜欢珠凤小姐的,少爷既然喜欢又为何要让小姐与陈少爷两人单独出去看戏,这层缘故小的实在猜不透。”
不止陈福不得知,就是那一班家人心中也很想知道。
如若陈铭轩少爷当真看中了珠凤小姐,想要吊小姐的膀子,少爷又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玉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倒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目光放在老头儿脸上:“福爷,你这话当真是多虑了,陈铭轩是我的知己,他的为人我也相信,断不至于会做出什么g当来,至于我为什么会让珠凤同陈铭轩单独出去,这却有我的道理在里头,你不必知道。”
说完,便再去看手中的账簿,陈福这老头儿听了玉甫这一番话,当下心里哪还再有什么疑惑:“原来是这样,小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