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棠见自己被人看穿,也不恼怒,扬起一个笑容:
“殿下果然睿智,既如此,昭棠便直言了。
此次叨扰殿下,是因昭棠知晓殿下急需龙鳞草,而我沈家正巧存有,便想着以此为契机,向殿下求个周全。”
谢云策微微抬眸,目光如炬,似要将沈昭棠看穿:“求个周全?沈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皇弟婚礼上闹事,如今就想凭一株草药就此了事?”
沈昭棠神色未乱,从容地说道:“殿下,此事看似莽撞,实则是无奈之举。
此前是我行事莽撞,可我与五皇子并非良缘,硬绑在一起,日后恐生诸多变数。
昭棠不过是提前将这脓疮挑破,只是手段过激,引火烧身。”
“你倒是会说,可皇家威严岂容你随意践踏,即便婚事不妥,也轮不到你插手。”
谢云策依然神色淡淡,听不出喜怒,让沈昭棠有些摸不着底,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她微微福身,“殿下教训的是,所以昭棠愿全力弥补。
那龙鳞草珍贵非常,生长条件苛刻,沈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此一株,本欲留作他用,如今愿双手奉上,助殿下双腿早日恢复如初。”
“若本殿下不答应呢?天下之大,奇能异士许多,本殿下何必冒着风险与你做这场交易?”
谢云策声音懒散,明明他坐在步辇上,矮沈昭棠一大截距离,可沈昭棠却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刺一般,扎人。
她额角冒出丝丝冷汗,忽而后退一步,然后双手抬起,修长的手指合拢于胸前,腰部下弯,行了个标准的礼:“沈家在商界盘根错节,人脉甚广,往后殿下若有差遣,昭棠定当效犬马之劳。”
谢云策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戏谑道:“我要一个小女子效犬马之劳有何用?”
沈昭棠蓦地抬头,眼神中带着一股疯感:“殿下,沈家在钱财调度、消息收集上,皆能为殿下助力,况且,”
她一顿,然后跪了下去,头压得极低,豁出去了一般说出最后一句话,“殿下真的甘愿一辈子依靠步辇而行吗?恕小女直言,殿下的伤恐有内情,只怕是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而小女,愿意为殿下分忧,万死不辞!
只求殿下此番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保我沈昭棠一人平安!”
谢云策沉默不语,手中玉佩转动的速度渐缓,屋内静谧得只剩那玉佩摩挲的细微声响。
良久,他的手扶上步辇的机关处,轮子在地面悄然滑动,行至沈昭棠身前,目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他伸出手,抬起沈昭棠的下巴,逼她与他直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微微挑起眉梢,轻启薄唇,语速不疾不徐,每个字都稳稳吐出,尾音甚至带着一丝悠然的拖腔。
那模样仿佛只是在轻描淡写地点评她刚刚修剪过的海棠。
可沈昭棠却清晰地感知到,这平静下透出的阵阵杀意。
丝丝寒凉缠上她的脖颈,他越是这般平静,杀意就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