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摸了摸鼻子,心头好笑,师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主动抱她。
以师父的性格,不得了啊。
看来自己在师父心中还是最重要的徒弟,别人拍马都及不上!
她得意洋洋又快步跑回了马上,在马上挥舞了下马鞭,给师父一个最得意地笑容。跟师父再见,便调转了马头,追着谢瑾瑜远去……
后来的许多年,沈芳每每想到这天,她无数次想到最后跟师父道别的场景,一幕一幕,连师父当时的神情语气,手势动作,都不断回想着。只要一想起师父,心里就扭曲着疼,每每想到她甚至都没能跟师父好好地道个别,只不着调地挥舞了两下马鞭,就觉得无比的后悔。
缘分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又很短。
人的一生,有时候和一个人的缘分,可能早上还互相问好,以为晌午便会再见,殊不知,有时候,只区区分别了一下下。
便是永别。
程君楼一直朝着沈芳的背影挥手,他看着沈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边际,一点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只觉得心里也跟着缺失了一块,胸中忽然血气上涌,他再也没忍住,一口血喷薄而出,人也直直朝着后面栽倒……
圆通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怎么样?”
程君楼连连摇头,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又是一口血喷薄而出……
圆通终于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家伙,你再抗一抗啊,你不还惦记老衲的无骨舍利嘛,你不能走我头了去啊……”
程君楼笑着,闭上了眼睛。
圆通摸着他的脉搏,还有救,忙扛起他,一如当年他扛着他一样,把他扛了回去。
山谷中,鸟儿还在不知疲倦地叽叽嚓嚓唱着,圆通仰头望天,把眼中的泪意憋了回去。
他修自在佛,讲究一切随缘,人死如灯灭,他再清楚不过。
可看着挚友即将告别人世,即将去往极乐,他再是通达,心里也并不洒脱,他也还是会难过。
困于俗世,看破世俗,他想看破,俗世之心堪不破啊。
淮西吴州会县
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里,众人焚香祷告着,仔细一看,寺庙里供奉的并不是常见的佛祖,而是无生老母。两边的廊柱上,左右自上而下,写着:“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的对联。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众教徒嘴上念叨着,神情木然,头拼命地往地上磕着。
“圣女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教徒喊了一嘴。
众人再次扣,齐齐喊道:“红阳劫尽,白阳当兴。圣女降临,白莲重生!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口号响亮又齐整,颇有些山呼万岁的模样。众人神情亢奋,不停地举拳向上,这时,被众人簇拥的一名女子款款走来。
她白纱覆面,从头到脚都是白的,就连头都用白纱罩住,唯一不是白色的,便是身上腰带以及裙子上,用金线绘制的徐徐盛开的金莲。
她昂漫步,在众人地簇拥下,缓缓而来,神情自在。
显然,这样的场面,她经历过许多。
而她所到之地,众人见到她出现,连连下跪,头都不敢抬起。
“圣女”
走到了大殿,自有机灵的手下给她搬来了太师椅,她在神像前款款落座。
不仔细甄别,就会现她居然和神像颇有几分神似,怪不得是白莲教口中称道的:“圣女。”
“圣女”
虽然白纱遮面,并不露出真实的模样,可她一双眼睛,大而深邃,长长的眼睫向上卷翘着。
“平身。”
她薄唇轻启。
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再加上她纤细的腰身,不怒而威的姿态,无不向人展示着,她正值妙龄。
可教众上下,全部低头垂目,并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