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秋日,夜间的山林中很是寒凉,我与黎倾山不得不寻出冬日的大氅与一行人驻扎在半山腰,一起等候探信的暗卫归来。
她急的在帐前来回踱步,我急的一直了望天色,生怕香姨娘叛变或没有成功,还得再无端的打一仗。
终于,在天将亮时,探信的回来了,他满脸激动。
“成了,薛大人,我们可以上山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土坡上下来,冲我们跪拜道。
“好,那收拾收拾上山。”
我说着,黎倾山转身招呼剩下的人按安排去部署。
行至寨门口,早已没了上山那日的光景,小菜上招惹了蝇虫,酒坛撒了一地,门口木桌上的酒碗里还有未喝完的酒,守门的小弟也不见了踪影,看来是真出事了。
再往里走,只见许多山匪在慌乱的收拾着东西,有些甚至开始抢劫、欺压起了自己的同伙,看来这个大当家的真是‘主心骨’。
“这是怎么了,大当家的考虑好了吗?”
我们一行人踏进寨中的祠堂,黎倾山故意高呼道,引得众人的视线都向门口看来。
我心中冷笑,都是一群没根基的强盗竟然还搞这种东西,也罢,在无钱无权的时候,能驱动这一大帮子人的也就靠洗脑的‘兄弟情义’了。
“是你!”
那个胖子二当家见到我们,抄起大刀带着身后的人就打算向我们袭来。
“二哥!”
出声的是那个寡言少语的三当家,他将愤怒的二当家拦住,冲我们抱歉的笑笑。
“呜呜呜——”
一旁的棺材前,香姨娘正跪在蒲团上哀声哭泣,哭的隐忍又悲戚,时不时还喘不上来气让身边的人扶一下。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黎倾山开口反驳道,“我们昨日送你们那么多金银财宝,还说了让你家大当家好好考虑下,我们人都不在,干我们什么事?”
顿时祠堂一片寂静,半晌,门外来了个赤脚大夫,他被山匪们搀扶着进了门,看见大当家的第一眼就高声呼道:“大当家的是中毒而死啊!”
“你奶奶个腿儿的!爷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
二当家的二话不说又将大刀指向了香姨娘,“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是不是知道了大哥上次跟我说能下山就把你卖了,你就把他杀了?!你好毒的心!”
香姨娘霎时表情惊愕,她是极有手段的人,她并没有慌张,反而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指着二当家高声叫道:“什么?!我香兰原本也是靠自己吃饭的女人,硬被你们大当家掳了上来,姑奶奶我还没嫌弃这地儿又穷又破,倒个粪水还得走二里路,姑奶奶我尽心尽力的伺候他这么些年,名分名分没给,金银饰也没捞着,他倒是想把我卖了?!”
我看着香姨娘的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二当家,拿出了不死不休的气势。
“老二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姨娘叫喊着,若是现在有个气球,肯定能被她尖利的嗓音炸破。“你给我说清楚!”
整个祠堂瞬间进入白热化,一半拉架一半吵架,我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这姨娘强的可怕啊。
“呜呜呜——”
惊天哀嚎响彻全屋,香姨娘一屁股落座回蒲团上,一边咒骂着死去的大当家还掺杂着几句委屈,让大当家的爬起来给她做主。
这颠倒黑白的泼妇演技我和黎倾山直呼佩服。
“你这贱人休要狡辩!昨夜癞子分明看见了姓薛的给了你一盒东西!”
二当家的憋红了脸,险些突破拦架的人向香姨娘身上砍去。
“那不过是盒香粉!”
香姨娘又站了起来,从胸口摸出我昨夜给她的螺钿粉盒,一抬手朝二当家的扔了过去,被二当家的稳稳接住,“不知你竟还想要这东西!”
“你!”
二当家的受不了这种嘲讽,当即打开了粉盒,询问了身边的人是否是这个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见粉盒里香气扑鼻,是再真不过的化妆品。
香姨娘怕他不信,扭着身子走到他跟前,伸手抹了两把香粉涂到舌尖,端起一旁的贡酒就顿顿顿喝下了肚。
我看着这幕,顿时两眼放光,这香姨娘有头脑又有胆量,还心思细腻,我只不过给了个引,她就布好了局,看来她将会是这帮人里面第一个拿到免死金牌的。
“怎样?”
香姨娘嘚瑟道,二当家一众人噤了声,但还是端着香粉这儿看看那看看,试图找到些什么异样。
“既然大当家的已去,如今你们这儿谁管事?”
我装作不耐烦道,一众人的视线又回到了我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