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在一边瞅着,觉得不太对劲啊,两眼不由的扫到罗文谦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右手,这会儿,右手抽出来一点,贞娘就看到一个刀柄。
贞娘的心肝一阵抽,眼睛瞪了起来,罗文谦这是要干嘛?再一想传言,说之前罗文谦已经将家人和一些财产转移了出去,却被田荣昌告出来,最后家财全被没收,如今连家人下落都不晓得,是死是活亦不清楚。
所以,这是要报仇的节奏吗?
贞娘暗暗叫苦啊,你们要报仇,要算账的别在自己跟前啊,她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此刻,看着罗文谦手似乎要动了,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撞开了罗文谦。
“干什么?”
罗文谦被贞娘撞的一个踉跄,站稳后就瞪贞娘。
“你们要算账要干嘛的到一边去,别挡着我做生意,这不是害人吗?”
贞娘冲着罗文谦道,把害人两个字说的重重的。
而田本昌这时哪有那个心思再待在这里,自家的墨方从烟料到和墨已经完全被贞娘看穿了,而刚才,边上人众多,贞娘的声音也不小,想来别人也听了去了,说不得,过一会儿,程家也要找上门了,他得赶紧回家,跟老爹商量着这事情怎么办?
这会儿他颇有一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
他原先只是奇怪李家为什么突然退出贡墨竞选,便来套套贞娘的话,没成想,叫二弟一插嘴,惹恼了贞娘,就撕了脸面了。
因此这会儿,田本昌也顾不得罗文谦要干嘛,拱手道:“文谦兄,家里有急事儿,我得赶紧回去,你若有什么难处,可到墨轩来找我。”
说完,扯着田荣昌就离开了。
罗文谦只是站着,冷着一张脸看着田家两兄弟离开,刚才,只要再上前两步,他必能取男家兄弟一人的命。
“怎么?怕我伤了你的情郎,巴巴的救他。”
看着田家兄弟走远了,罗文谦才勾着嘴角,冲着贞娘冷冷的道。
“罗公子,罗大爷,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我说过了,你们要算什么账到一边去算,别在我跟前,刚才,你若是出手伤了田家兄弟,我必被牵连进去,我冤不冤哪?再说了,你们罗家如今还有几个人哪?搞不好就你一根苗了,你若是真杀了田家兄弟,哪怕是一个倒也还好,总归是一命抵一命,不吃亏。可就怕你这公子哥的身胚,手无三两力,仇没报倒,反倒把自己折了进去,更冤。”
贞娘没好气的道。
“说的真好听,你其实就是怕你被我牵连吧?”
罗文谦有些嘲讽的道。
贞娘觉得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是人是鬼的都来刺她几句,便瞪了眼:“不错,我一个好人家清白女子,若是牵连上官司,我以后怎么活?”
开玩笑,这是大明朝的徽州,受朱熹理学影响最重,以后顶顶有名的牌坊群就在这里,女儿家的日子难哪。
“好人家?清白女子?”
罗文谦挑了挑眉:“我记得好象是克妇,还被退亲的吧?”
贞娘好玄没憋过气去,算了,明显着这罗公子落魄后性子变的刻薄了,她自认为是胸怀坦荡的女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贞娘便收了摊,准备回家了。
“我马上要离开徽州了。”
这时,那罗文谦突然又道。
贞娘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墨匣,听到罗文谦的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离开徽州跟自己打什么招呼啊?不过,一想着罗家这情形,怕是也没个能打招呼的人了,自己跟这罗文谦也算是相识吧。
“嗯,准备去哪啊?”
贞娘随口问道,继续忙活着。
“不晓得,总是要出去闯一闯吧,若是能有达的一天,我必会回来,若是没那一天,就死在外面。”
罗文谦道。抬头望天,该讨的债总是要讨的,就看老天够不够意思。
贞娘看了看他,没接话,不知该说什么,随后却直起身子,从荷包里拿着几块碎银子:“哪,借给你,三分利。”
“高利贷啊,你就不怕我不还了,到时你可找不着人。”
罗文谦看了看那银子,随后接过,在手上掂了掂,看着贞娘道。
“想赚钱嘛,总是有风险的。”
贞娘无所谓的道。
“嗯,也对。”
罗文谦点点头,随后将银子揣进怀里。
贞娘这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好喜哥儿过来了,贞娘便把小马扎给他,让他帮着拿,连跟罗文谦招呼也没一句,就带着喜哥儿离开了。
反正是不相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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