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总安慰自己,父母不是不爱她,他们只是性格不合选择分开,父母也不是不想她,他们只是太忙了,只要她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们就会回来看她。
那时候,她对母爱与父爱有过很多的期冀,爸爸这个称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雄伟和安全感的代名词。
直到一次次被欺负,一次次反被责怪——
她在年年岁岁中悄然长大,她也终于明白,不是世上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东西她注定无法拥有,也不必强求。
“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
许奈奈平静地将打散的碎别到耳后。
少女脸颊红肿,眼神却坚毅非常,“如果你不想要我给你养老的话。”
许建保怒瞪的瞳孔一缩,可高举的手臂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
雏鸟初具羽翼,不知不觉拥有他不敢撼动的威胁。
。。。。。。。。
许建保终究不敢拿走那几万块的份子钱,他灰溜溜地离开远宁,乡村的小家又只剩下许奈奈和爷爷奶奶一家三口。
她好似在一夜之间长大。
高三最长的暑假接近尾声,许奈奈拿出那剪头得来的两百块钱买了个全新的行李箱。
。。。。。。。。
风吹麦浪,八月末的田野晃动着丰收的波涛。
高考结束后,她去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
她已经不需要去手机维修店花一块钱才能下载一歌,她懂得了怎样的包月套餐最适合她,她也认识了越来越多经典与流行歌手,只不过手机听歌软件里大都还是五月天的曲目。
遥远的天际划过一架飞机,许奈奈站在田坎上,忽然忆起今天是8。25,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她开始追逐奔跑。
明知他不可能在那里,明知这是如此不自量力。
可至少那架飞机曾到他去过的高度。
稻田的田坎狭窄而绵长,却绊不倒从小生长在这里的少女。
猎猎秋风呼啸而温暖,她跑散了头,已经及肩的丝与高高的水稻交相呼应。
不知跑了多久,许奈奈度慢下来。
她大口喘息,脱力地跌坐在田坎,在这片没有人影的土地下,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泪。
许奈奈跪倒在地双手捂脸,近乎失声地嚎啕大哭。
依旧廉价的耳机里传来阿信深情的嗓音。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
天空只剩下飞机残留的云影。
在这一刻,被学校和校服淡化的差别残忍地撕开帷幕。
她终于明白,叶子和浮云不会相见,蓝天看不见的机翼和小镇炽热的大地,才是他们之间赤裸裸的距离。
。。。。。。。
*
2o12年九月,许奈奈开始踏上人生的新征程。
远宁到北京的火车硬座二十多个小时,她在无数次昏昏欲睡中被摇晃清醒。
宿舍全是状元,班里都是保送,她突然现自己仅靠分数考上的清华和别人还有很长的差距。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样多优秀的人,原来自己以为的终点只不过是人生的起点。
她吃力适应,疯狂地弥补起点带来的残缺,将自己麻痹在竞赛与学习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