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看向秦湘:“高二是个分水岭,晚晚,你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和你爸都听说你在学校的事情了。”
中年女人的话没有像秦盛年之前那样直接挑破,她在暗示秦湘,只有转学才能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秦湘皱眉:“我在学校的什么事?”
秦盛年听到这,火气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茶几,茶几上的瓶子晃了晃,指着秦湘开始破口大骂:“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们学校那个公子哥儿回来了吧?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刚才在楼下干什么来着,小小年纪成何体统,你是一个女生,和别的男生随随便便地拉拉扯扯,这样好吗?!”
“我看就是因为小时候对你是放养,染上了那些街边小混混的恶习!这么小就敢早恋,那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你就大着肚子回家了?!”
“下周一,跟着我去一中报到!”
撂下这句话,秦盛年套上警服,穿好鞋,气冲冲地出了门。他好像笃定,秦湘已经成了那种不好好上学的坏孩子,连句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她。
客厅因为秦盛年的离开渐渐趋于安静,阮甄站了起来,眼底满是复杂地看着她。
半晌,她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回了卧室。
好好想想,秦湘细细揣摩这句话,想什么?在他们眼里,她不都已经成了那种不自爱的女孩了吗?她以为阮甄最起码在血缘上是自己的姑姑,会帮她说话,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在阮甄眼里,她就已经和那种坏小孩画上等号了。
回了卧室,躺在床上,阮清已经开始住宿,晚上不回家,所以拥挤的卧室里只剩她一人。
窗帘大开着,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她有些胸闷,喘不过来气了,家人像座大山压着她,把她压得快到了地下。
长长的书桌被一分为二,她和阮清的书本整齐有序地堆在上面,记本,中性,透明胶带,荧光都整整齐齐的,橡皮和2b铅也堆在一旁,最角落的美术刀安静地放置在那。
一种想法像是野草一样出现在秦湘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吓到她了。
“美术刀是买的,很锋利的,自杀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很快的,手起刀落就完事了,这样你就脱离苦海了,你不是觉得在家里很压抑吗?不是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吗?”
“拿起它,轻轻地放在自己腕边。”
秦湘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站起身,真的用手去够那个角落里的美术刀。
借着洒落的月光,秦湘低头看着自己细白的手腕,粉色的美术刀小巧可爱,怎么看也和自杀工具联想不到一起去。
周遭很安静,阮甄似乎是睡了,刚才还乱糟糟的家里此刻无比平静。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他们都不爱你,他们都不信你,你还不如去地下找爷爷呢,爷爷肯定会相信他的乖孙女的,原本就不多的爱现在还得分给阮清,你说,你会被分到多少他们的爱呢?他们巴不得你去死,死了就解脱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点明了她一样,她双目无神,喃喃道:“对,对,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没事了。爷爷,我想你了。”
她把刀片取出来,渐渐凑近手腕处,动作间,锋利的刀片薄的像纸一样,忽闪忽闪的银光照进女孩那类似傀儡的眼底。
刀锋对上手腕,轻轻一划便能割破动脉,但最后那一下,秦湘犹豫了。
此时的她像个迷茫的小孩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整个人陷入了梦魇。
就在她下定决心的前一刻,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
秦湘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手颤颤巍巍地一扬,刀片掉落在地,出清脆的声音。
电话是周晏生打来的。
秦湘像个没事人一样接起电话,声音很轻:“怎么了?”
那头传来男生那低沉好听的笑:“想你了呗,秦晚晚。”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晏生的这个电话,这句话,在无形之中将秦湘从死神的手里抢了过来。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地上的美术刀上,“是吗?”
周晏生似乎是被她的话气笑了,秦湘听到他那边传来“啪”
的一声,打火机齿轮擦动火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性感:“不信啊?到窗边去看看。”
一个猜想在她内心形成,秦湘慢慢站起身,步子迈得很轻,站在窗边,眼神接触到楼底下的一辆白车旁的高大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秦湘便哭出了声。
小姑娘细细的哽咽声顺着电话线传进周晏生耳朵里,他怔愣,随即笑着开口,没个正行的样子,“喂,别哭了啊,老子真忍不住了,想去你家找你怎么办?”
他都看了看楼层高度,语气不像在开玩笑:“你家就三层的高度,我让陈燃那小子给我送个长梯,我顺着爬上去,你给我把窗户打开,行不?”
秦湘被他的话逗笑了,没好气地骂他:“你神经病啊。”
周晏生三两口抽完那根烟,摁灭烟头,扔进垃圾桶,语气忽然变得低沉:“那你别哭了,不然我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要跳上去找你,拥着你入睡,和你面对面说早晚安。
其实周晏生在把秦湘送上去了,回家之后,现偌大的房子太过于安静,就换了身衣服驱车到了秦湘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