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一阵阵哭声。
银翘最先现她醒了,激动地扑上来:“夫人醒了!”
人群前仆后继涌上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虞枝眼睛吵,耳朵也吵,沙哑着声音:“哭什么?”
她想到什么顿了一下,自然地询问,“谢祯呢?”
其他人眼神复杂望着她,欲言又止。
虞枝缓缓顿住,她推开银翘要下床,明瑶拦住她:“阿妤,你还没穿鞋呢!”
她仓惶地抬眸,近乎恳求地望着她:“他呢?他在哪儿?”
明瑶喉咙仿佛被堵住,说不出话,眼眶一点点红了:“阿妤,你别太难过,身子要紧。”
虞枝的手垂落在身侧,她瞳孔涣散,喃喃地道:“他骗了我。”
他明明答应过她,要活着回来。
薛淮景犹豫着上前:“急报上只是说他失踪了,还在全力寻找,也不一定就……嫂夫人,你别想太多。”
虞枝垂下眼睫,安静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阿妤。”
明瑶不放心,还想说什么,薛淮景拽了拽她。
屋里清空,虞枝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悄无声息砸进被褥里。
“谢行简,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骗子……”
虞枝把自己关了一天,再次开门,面对众人担忧的目光,她表现的很平静。
十几天过去,前线依然没有他的消息传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谢祯已经死了。
一个月前盛京就下起了雪,仆妇在清扫庭院的积雪,虞枝站在窗前看雪景。
银翘取来披风给她披上,瞥了眼她无悲无喜的面容,轻声道:“明日小皇子满月,宫中递来了帖子,夫人若是不想去,咱便找个借口推了,您身子重,皇后娘娘体谅,必不会说什么。”
虞枝面容雪白,站得久了,睫毛上覆上一层白霜,她眼睫微抬,吐出的白气散在空中:“去,为什么不去?”
银翘欲言又止,忍不住道:“夫人,你要是心里难过就哭出来。”
自打那日后,她就没再哭过,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可就是这样才叫人担心。
“没什么好哭的。”
虞枝转过头来,弯了弯嘴角,“你放心,我没事。”
她的手掌无意识搭着隆起的小腹,她一定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她和谢祯的孩子。
银翘鼻子一酸,转移了话题:“最近京中不太平,听薛公子说贤王的旧部蠢蠢欲动,您明日进宫把柳惜年捎上。”
虞枝微微蹙眉,沉吟许久:“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
次日,虞枝进宫。
宫宴设在殿内,六品之上官员及其家眷都在受邀之内。
一路上,虞枝感受到不少向她投来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怜悯。
她一概当作不知。
直到一行人停在她面前,她抬头看去,是大夫人一家。
大夫人眉眼间藏着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假惺惺的惋惜:“三弟妹,你要节哀啊。”
节哀?
虞枝脸色倏地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两个字。
她话音讥讽:“行简下落不明,连陛下都没有公布他的死讯,身为一家人,大嫂就这么心心念念盼着他不好?”
周遭陆续有人看了过来,大夫人脸色一青,尴尬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不是关心你吗?”
“这样的关心,我看就不必了。”
虞枝语气毫不客气,“还有我现在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大嫂见了我,记得行礼。”
大夫人脸色难看至极,偏偏哑口无言,虞枝不耐和她周旋,扬长而去。
谢琳琅不悦地挤兑她:“大夫人有闲心操心,别人不如多操心一下儿女的婚事!”
谁不知道她那几个孩子婚事坎坷?
大夫人咬了咬牙:“你!”
谢琳琅已经转身跑了。
二夫人一脸假笑:“大嫂,琳琅那孩子心直口快你也知道,别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