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淡黄色粗布麻衣,发绾成辫环于脑后,一双圆睁的双眼格外有神。她手执花枪飞身一跃,踩着众人肩膀或头,向楚王战车远远奔来。
人群聚集得很密,她又身轻如燕,没费太大力气就靠近前来。
楚王见她来势汹汹,早吓得一呆,愣在原地。身旁护卫忙围过来护驾,一声号令弓箭手搭弓射箭,羽丽成了众矢之的。
安儒叹一口气,闭起眼睛。
羽丽花枪变为两段,身前身后挥舞招架,将无数支箭挡在身外,远远破空声不断,就在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羽丽身上时,一少年剑客斜刺里忽而出现,一边用暗器帮她将许多箭羽打开,一边已跃上楚王高台。
这一变故始料未及,护卫被他或挑或踹,拨开一条路,他的剑直抵在楚王咽喉。
“让他们放下武器。”
他冷冷说。
楚王吓得魂不守舍。
站在一旁的是中军将春申君黄歇,情势变化太快,他和手下门客均为来及反应,楚王已然被制。他暗暗揣度这两人来意,从容一挥手臂,举起的刀剑都放了下来。
“你们是谁,所为何事。”
黄歇问道。
“楚国小民,来跟楚王作个交易。”
羽丽将两截枪合在一处,耍个枪花站稳在祭祀台前。
黄歇见那少年剑客武功虽高,而一应事项却以小姑娘为主,便知一时半会伤不到大王,心绪稍稍定下。他向来与人为善,亲民爱民,见小姑娘年纪虽小,眼神锐利,自有一股英气,更是以礼相待道:
“小姑娘有事便讲,楚王自会主持公道。”
黄歇说完看看楚王,他吓得直点头。
羽丽一指父亲,一指楚王:“一命换一命。”
黄歇朗声道:
“安儒是楚国败将、叛徒,今日祭旗,楚国人恨不得杀他为快,你为何要救他。”
台下一阵骚动。
羽丽双目圆睁,胆气十足:“你们混淆黑白,屈打成招。爹的败绩都是楚王的过失,怪不得爹,说他叛徒通敌,你们可有证据?”
从未有人胆敢在大王面前直言犯上,更别说有女子能这样说话。黄歇和周围军士全都吃了一惊。
“住口!”
安儒突然出声:“大王面前岂容得你胡闹!竖子难养,我已与你断绝关系,你来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快离开!莫让我做鬼也不饶你!”
安儒瞪起眼睛,横眉倒竖,羽丽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
“爹!你什么时候与我断……”
羽丽话未说完,已被安儒截断:“住口!你是没听见我说话么!你个不孝之女!”
羽丽无辜呆立。
“原来是安将军的千金。”
黄歇微微一笑,“大王已特赦安将军一家老小不死,你便听话,快快回去吧。”
“爹本就无罪!何用你们来赦!”
羽丽话锋一转:“你们的证人我带来了,他!可是你们说的通秦通燕?”
羽丽枪指姬无咎,他一头飘逸碎发,只脑后几缕束成一结垂于脑后,而秦国、燕国之人多扎头顶发辫。
下面将士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目光一齐看向姬无咎。
他像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一副武林中人装束,确不像秦、燕国人。
“敢问阁下姓甚名谁,为何来到陈郢。”
黄歇问道。
“楚墨巨子座下,姬无咎。”
他的语气如秋风扫落叶带来一片肃杀,说出的内容更是让许多人不寒而栗。
那黄歇一惊:“便是杀了魏国中大夫须贾的姬无咎?”
“是。”
姬无咎面不改色。
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