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儒终于叹了口气,姬无咎初次登门不知他家套路,可不能一上来吓着人家。便耐下心来和颜悦色道:“羽丽,来见过姬无咎姬少侠,过几日,你便随他上云梦山去。”
安儒交代着,用眼神催促她快去行礼。
原来羽丽、小梨指的都是这个泼皮女孩。
羽丽却愣在原地,带着敌意看一眼姬无咎,早已断定他又是一个来父亲面前告状的坏人。
难不成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使出的招数也不同寻常,要来玩个大的?他的目的不是让父亲打骂她一顿,而是要拐卖儿童?
羽丽庆幸自己脑子动得快,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她跑来央求父亲:“爹!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坏人,我没偷他东西!不信你明天去问问市集果娘!”
“你又偷人东西!”
安儒怒道。
羽丽眼睛一转,难不成不是为这个?“我只是恶作剧而已,你的钱在果娘身上,要不要得回来得看的本事了,喏,这个还你。”
羽丽从怀里掏出骨笛,交到姬无咎手上。
“你,你还偷钱?”
安儒气急败坏。
羽丽撅一撅嘴,感觉自己好像交代得太多:“我,物都已归原主了,可不许再提送我走得事了!”
羽丽给姬无咎使了个狠眼色。
“走还是要走的。”
安儒语气坚决。
“错已经认了,还有没有天理?”
羽丽左顾右想,眼前一黑,莫不是,鬼谷里的鬼仙人要娶阴亲?将她抓去献祭?这个人一出来就阴森恐怖,不是鬼也像个巫师。
“爹我不要去!我还小,活得好好的,不能去给鬼当媳妇!”
羽丽睁大眼睛。
“你到底要胡闹些什么!”
女孩子家说话全没分寸,安儒被她揶得差点气死。
“若不是爹每次是非不辨黑白不分,又何至于此。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听信人言冤枉女儿,一错再错了!”
刚刚满嘴跑火车,又立马一本正经拿腔作势了起来,姬无咎听得云里雾里懒得再听,安儒已抄起板子满屋追打。
羽丽早有防备,一转身闪到了姬无咎身后。安儒的板子扑面而来,姬无咎刚要躲开,却被羽丽从背后死死拽住衣服。
“你不能走,帮我挡一下。”
安儒从左边打羽丽,羽丽就把姬无咎往左送,安儒忙收回板子从右打来,羽丽就拽过姬无咎右胳膊,然后从姬无咎左边腋下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对父亲说:“不要打了,伤到姬少侠可还行。”
羽丽如泥鳅般滑不溜手,安儒和姬无咎都让她摆弄得团团转。
斗智斗勇来者不拒,羽丽正自玩得如鱼得水不嫌事大,只见安儒提前结束战斗,将板子扔在地上。
“好了好了,你气我的日子也到头了,赶紧走了干净。”
羽丽从姬无咎腋下钻了过来,直直站在安儒面前:“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送我走?”
“我跟你说不明白。”
不知是安儒懒怠解释,还是怕越解释越混乱糊涂,所以他不再说话,只绝情地转过身去,给她一个不容置疑的背影。
自古父女关系便总是这个样子,父亲以为女儿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便只会以强压的方式将其制服,让她懂事听话,却不知这样的方法不仅不能奏效,反而将女儿一片爱心浇得凉透,终于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走上一条自以为是之路。
事实上哪个父亲不爱女儿,哪个女儿又不愿孝顺父亲。
只可惜大多数人却是不懂,更做不到。
羽丽只知,爹一向对她无视易怒,对外求和懦弱,缩头乌龟般让她气愤。
而今不仅自己从小到大不被理解,竟还不明不白要被送走,她不是一件货物,或是小猫小狗,可以这样被随意交割,有没有人能关心一下她的感受。羽丽小小年纪,脾气却是倔强,她顾不得轻重,怕是再耽搁就没有说的机会一般,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终于爆发,脱口而出:“你说不明白,便由我来说!他们说得没错!爹就是懦夫,是千年逃兵!哥哥也是抵不过被叫孬种才跑去赵国送死的啊!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女儿说什么都不听不信。懦夫!逃兵!我早都不想要这个被人瞧不起的爹了!你要我走,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安排!”
羽丽狠绝地说完了这一通,就要跑出家门。
羽丽迅速,从来都在父亲的棍棒下跑得干净,这次却眨眼功夫被父亲抓住了手腕。她只觉父亲的手在发抖,但坚决有力,他的眼神吓住了她,那是从没有过的痛苦神色。
“好!你,说得好!说得痛快!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我不说放,谁也不许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