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杀过人,连只鸡都没杀过。
“哼,你差得远。”
姬无咎起身,把擦了她血水的布拿走。
这两天,他说了几年都没说的话,他觉得够了。
“可是,你也没有杀人啊!你若杀人,他们就不会设计,我爹也不会死了!我们一定能把他救出来!”
羽丽在怪他。
姬无咎停住,他脸色阴沉,冷冷道:
“我只杀该杀的人。”
在他的价值体系里,楚王并没有错,安儒的想法更加难以理解。
杀楚王的事端轻重,他自然掂得清楚。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被她绕来绕去,绕到答应去助她救人。
姬无咎往溪边走去。那里小溪流水,潺潺汩汩,绵延不绝。
近处是树枝烧火劈劈驳驳的轻响。
鹧鸪,布谷鸟在远山中叫着,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天已黑透,羽丽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却从没离开过家,没在城外过夜。这里于她有种新鲜,和再也回不去了的伤感。
这个年纪,本不该懂得什么是伤感。
她已经不错了,至少这突然的变故下,她没有哭哭啼啼要人安慰。她更觉自己是个战士,要真的做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了。
是不是这样,她才能准备好,去杀了让她家破人亡的人。
到底是谁让她变成这步田地?
杀了他,就真的天下太平了么?
杀了他,她的生活还能回来么?
过了许久,姬无咎回来,带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他迅速地将它们拔毛的拔毛,剥皮的剥皮,穿起来在火上烤。
羽丽盯着他,盯了很久。
兔子烤好了,姬无咎撒上盐(他竟还带了盐),看也不看,将它反手递给羽丽。
羽丽接过兔子,另一只手迅速抓起花枪,向姬无咎刺了过去。
听得风声,姬无咎疾闪,距离太近他全无防备,所以被羽丽的枪尖在背上划了个口子。
而他凌厉的掌风已让她飞出数丈,重重摔在一棵树干上。
羽丽爬起来,嘴角淌血。
姬无咎已站在她面前。
“我要杀了你!”
羽丽爬不起来,将花枪用力掷向他。
姬无咎不避不闪,那枪打在他身上弹了回来,力道全无。
她根本就不可能伤到他,哪怕在他全无敌意的情况下,杀手的每个细胞都时刻准备战斗。
“你想死,直说,我成全你。”
姬无咎一只手张开在她头顶,他的怒火一触即发。
“都是因为你,我爹才会被误认通燕通秦,被抓走献祭,害得阿婆也自尽了。没有你,我也不会在爹走之前说出那些伤他心的话,让他走得不能安心。都是因为你!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羽丽大哭起来。
姬无咎的手停在半空。这一幕让他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件事,他本已对她青白不分气恼至际,却下不去手。
“爹!我好想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羽丽的哭声在静夜里格外悲怆。
姬无咎仿佛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伏在两具尸身上面,哭喊着同样的话。
他的手缓缓降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