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很少有坐客如坐针毡的时刻,但看到这个屋子里满是两个男人生活痕迹的时候,他承认他还是彻底崩溃了。
“来吃,你在那发什么呆,坐得这么端正,上幼儿园?”
周燎看着陈羡在沙发上坐得笔直的样子没忍住嗤笑了出来。
陈羡站起身,同手同脚地往餐桌走:“你这房子买的租的?”
“租的。”
“你为什么不住自己那了?”
“不想回那,那又不是我的房产。”
“你爸妈又没收回来。”
“拿人手短,到时候哪天有机会再吵架,绝对会说这件事。”
陈羡看见秦湛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安安静静的,也没参与他们聊天,眉眼还是一副淡淡没有波澜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要不要和秦湛打招呼,打了招呼又说什么。
“这…秦湛做的啊?”
他努力找了个话题。
“对啊。”
周燎整得跟自己做的一样,筷子就伸了出来,“他吃饭偏淡口,但能吃。”
陈羡听得汗流浃背,秦湛依然话不多,几乎没应声。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这是秦湛这种人做的饭,陈羡吃一口都觉得是御膳恩赐的一样珍贵稀有。
“这居然是毛血旺。”
周燎才看到那一碗。
“不吃?”
“吃啊,我没想到你做了,再多整点鸭血就更爽了。”
周燎挑了一筷子,“但我没懂你为什么放虾仁。”
“剩的。”
秦湛语气很淡,“到底吃不吃。”
“吃,但不吃虾仁,煮在毛血旺里很怪。”
陈羨看见周燎把挑出来的虾仁丢进了秦湛碗里,他知道秦湛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所以才会对周燎这个行为胆战心惊。
只是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事人却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周燎丢过来的虾仁,过了一会儿就顺着饭一起吃了。
陈羡已经是第三次很想死了。
他其实真的很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室友”
,但他又觉得他已经不用知道了。
因为有的问题,不一定要个回答,因为听到回答的那一刻,可能真的会让他从想死变成去死。
不过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秦湛在,所以他这辈子都当着这俩人面问不出口,而周燎说的,也言尽于此了。
这一顿饭吃完,周燎在沙发上靠着,先给陈羡倒了水,自己又点了一根烟,他看秦湛去厨台那边时还以为他要洗碗。
“你放洗碗机里啊,上周都买了这个,为什么还要自己洗。”
“你的瓶子没收。”
秦湛掀起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他。
“我靠,说起来我挂阳台的衣服好像没收。”
周燎突然猛地想起,一下坐了起来,“今晚好像说下雨。”
“我刚刚收了。”
陈羡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湛有“人”
味这件事让他很不适应,但最不适应的是两个曾经有血海深仇的男人如今如此“和谐”
地住在一个屋檐下。
到这里,他其实已经呆不下去了,多呆一秒都觉得自己更是局外人。
但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也不赖,至少这是第一次他去周燎的地盘里,有点像“家”
一样的生活气息,而不是每次打开门都是阿姨收拾好的干干净净,毫无人气的地方。
“我爸叫我去临时去趟公司。”
陈羡喝完水站起了身,“我得先走了。”
“走了?还叫你下午打游戏呢。”
“晚上回家叫你打。”
“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