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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对裴家少主动手，也不曾多看一眼，多说一个字，却比辱骂更让人羞辱。

  裴行彦气得通身颤，面色苍白，狠狠咬住了牙。

  6九郎看来状况不佳，其实仅是耗力过度，刀伤也浅，在医馆敷扎完就恢复了行走，韩七折腾一阵也饿了，索性带他去了酒楼。

  韩七进食静默又快，6九郎在军中抢惯了，也改了矜持的作态，二人吃得风卷残云。

  6九郎填饱肚子，搁下竹箸开口，“就算姓裴的再闹，韩家不会让我死，对不对？”

  这句话问得十分笃定，韩七没有回答。

  6九郎并不放弃，“韩家为何护着我？我有什么价值？”

  韩七思了片刻，不咸不淡的道，“不管是什么，你该明白人的好运是会用完的，韩家不是世间的主宰，这次要不是阿娘让我去看马球，你已经死了。”

  6九郎没有再言语。

  戏台上的伶人戴着面具演兰陵王破阵，唱唱打打的热闹，韩七极少观赏这些，一时颇为入神，待一折演完收回视线，才现6九郎一直在看自己。

  她也没在意，随口道，“你不必乱想，没什么值得韩家利用的，也无须过于担忧，裴家人就是心眼小了些，不离营就行了。”

  6九郎眼眸深狭，轻佻又不怀好意，“我是好奇，你又不是韩家血脉，为何要拼命苦练，怕无能了会被韩家抛弃？”

  他的话语如一根尖利的针，刺窥她的反应，等待下一瞬的变色或羞怒。

  韩七一怔，随即了然一哂，“你这人就是心思龌龊，喜欢乱猜，阿爹和阿娘待我如亲女，从不愿我过于辛苦。”

  6九郎完全不信，“要是能安享韩家女的尊荣，你为何还要拼力去争强。”

  韩七不答反问，“今日我让裴行彦收手，靠的是韩家小姐的名头？那是因为我够强，他打不过，只有气得抖。”

  6九郎一时语塞。

  韩七蓦然笑起来，头颈昂扬，眼眸灵动又骄傲，“你说，做强者的滋味如何？”

  她的双颊有细小的晒斑，嘴唇透出干纹，在游击中熬得眼眶微陷，丝蓬散，没有一点贵女的娇嫩水润，却鲜明盛气，桀骜又飞扬，出奇的慑人心魂。

  6九郎望着她，沉默了。

  韩平策三岁起被督着练功，多年来从无一日懈怠，晨起从小厮手上接了热巾敷脸，打起精神出了屋。

  韩府占地不小，屋宅却不算多，要不是几个女儿6续嫁出，住得甚至有些挤，正是因为家中有个开阔的练武场，里头搏场，斗桩、箭场、马道一应俱全。

  韩平策到来之时，韩七已练完了拳脚，正在松缓筋骨，武场里头人不少，有的举锁，有的绞斗，有的练刀，大多是家中护卫。

  韩平策一扫，诧异的瞥见一张讨厌的面孔，“那小子怎么进来了？”

  既然裴家少主不依不饶，韩七自不能再让6九郎落单，随手将他扔在家中客房，等过几日一道回营。

  韩平策听妹妹述完尾，颇为无语，“幸好没让裴家人得手，那得成什么样。裴行彦也没出息，上次吃了亏，裴家打一群人来捧着，枉我教了快半年，还不如普通一兵，干脆送回去算了。”

  韩七拔出一杆长枪，准备练习，“阿爹也没指望你能将他训出来，好生供着就行。”

  韩平策当然也明白，牢骚两句罢了，“我还纳闷马球赛怎么没见你，原来有这一出。”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韩七就不说话了。

  韩平策知道妹妹不高兴，故意逗弄，“你就不奇怪，回来娘怎么没抓着你问？”

  韩七狐疑的看他，抿嘴等听。

  韩平策咳了两声，学着韩戎秋的语调，“七丫头还小，议亲暂且不急，先放一放。”

  韩七喜动颜色，笑容霍然而绽。

  韩平策失笑，随手也拎起一杆枪，“心情好了就对练一场，看你最近可有长进。”

  韩七神采奕奕，毫不犹豫振枪一刺，兄妹二人开始较技。

  随着枪势渐急，二人越战越激，枪风嗖嗖，枪影如墙，连双方的身形都模糊了，武场上其他人纷纷围近观战，赞叹有声。

  6九郎给韩七扔在客房，本是无事可做，然而习惯了军中作息，天刚亮就醒了，听得隔壁武场有动静，不知怎的就过来拎起了石锁。

  他被两人对战吸引，看得极想摹练一番，去兵器架拿武器，赫然望见一把极长的斩刀，威凌而霸道，将其他刀枪比得细弱不堪。这武器他曾见韩七用过，怦然意动，当下取在了手里。

  斩刀通体为精铁所铸，足有一丈之长，份量极为坚沉，擎起来稍加舞动，双膀就觉出酸疲，他尝试劈砍，却并不顺利，稍有不慎就带得身体失衡，越舞越是狼狈。

  有人瞧见了嘲笑，他只作不闻，咬牙继续尝试，直到日头已高，浑身大汗淋漓，他才疲累不堪的搁下，瘫软的身下浸出一圈湿痕。

  武场已经空了，灼亮的日头映下来，烫得6九郎双眼花。

  一旁突然响起韩七的声音，“你还差得远，练这个只会适得其反。”

  6九郎望去，见她揽枪坐在木栏上，他不服气道，“只要我力量再强些，自然就能控住了。”

  韩七也不多说，“你用刀攻击我试试。”

  6九郎拾起斩刀，使出全身力气一劈。